霓虹灯闪烁的城市的夜,言欢觉得冷风一吹有点上头。
“你能放过他吗?”言欢问。
程暄转头看着他,言欢觉得此刻的他有点不一样了,他已经开始完全戒备,还有一些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人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在迅速流失。
言欢熟悉那种感觉,他就像一只从猛兽利爪下逃出生天的小动物,只要风中有一丝猛兽的气味他想开始惊慌逃窜。
现在他闻到了,言欢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
程暄正色看着言欢,看了很久最后说:“他在控制你。”
“他试过。”言欢有点难过。“你全都知道。”
“离开他吧,”程暄说,“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你受什么伤害。如果你怕他我可以帮你。”
言欢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也在控制他,你把他困在你的街角,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可以不原谅,但是你可以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他不值得你这样浪费人生。他什么都没有,你还有女儿。”
“劝人大度是要遭雷劈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揭伤疤,对不起,你不要说了,我也不会再问了。这真的是我想问的,不是他。”言欢真的希望对话就此停下了,他只是一向直接,没有任何害怕的,但是现在他觉得他太鲁莽了,他已经意识到一旦开始他没有勇气承受后果。
“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他利用我,对我示弱,接近我,然后疯狂打压我,好像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我的每个行为都不对,好像我一直在伤害他让他痛苦。他让我失控,我把他踹进过急诊室,但是有什么用呢?无非让他多一个泼我污水的把柄。他就这么孜孜不倦的给我泼脏水,用各种办法告诉我他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这些都是他做过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多擅长利用别人的弱点。我他妈连弱点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缺,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我只有那么一点同情心,但是就这么一点同情心就被他抓住发挥到极致。我最抑郁的时候看到他都会恍惚,我不知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演的,他就是能演到自己都相信!他觉得都是别人的错!我不提这些,我装着把这些都忘了,我就是不想让他得逞,不管是恨还是愤怒,只要我对他有任何情绪我就输了!”
“他对我做过的一切我都可以忍了,但是我不能忍的是,我妻子只活过一次,她只活了那么短的时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善良的人了,她那么乐观,开朗,那么勇敢,即使确诊以后我都没有看到她有一点恐惧,我想好好陪着她,我们用完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去面对一个不可接受的结果,我想让她把生命最后的时间,安静的走完。”
“可是他干了什么?他趁我不在去我老婆病床前哭诉,他让我老婆在死的时候都对他心存内疚。他可以招惹我,激怒我,没关系,我可以放过他,可是我妻子做错什么了?她一辈子什么错都没犯过,她不该有任何内疚,为什么他敢对我老婆下手?就是因为恨我吗?他就是这样的人,堕落到让人对这个世界都失望,现在你告诉我应该放过他,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他能活到现在应该感谢我老婆生了一个好女儿,让我觉得还得好好活下去看着她长大成人。”
言欢已经哭得不能呼吸。
“对不起,言欢,我的错是没有阻止你,我没阻止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喜欢他,我觉得你是那种,让人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希望的人,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像第一次进我的店里一样笑得开心,不要让我影响到你,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利用你,除非有什么过不去需要我帮你的。”
言欢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程暄一直陪着他,他去便利店买了盒烟,陪着他坐在冰冷的街角,默默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然后烦躁的把烟头都弹到地上,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才平复。
后来程暄叫了个代驾,把他们送到地库,程暄问他在家吗你要不要让他下来接你?言欢摇了摇头说他不在。程暄站了一会儿没陪他上楼。
言欢一直靠在他肩头,他觉得呼吸里有香草的温暖气息,勉强抑制住每一下呼吸带来的撕裂一样的疼痛。
其实他们完全不同。
即使这种时刻,在被狠狠揭了伤疤以后,程暄也还在努力照顾他的周全。
陈唯确实不在,他出差了,如果他还在,言欢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
言欢躺在床上接到视频邀请,他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听声音是醉了。
“我想你了,让我抱抱。”陈唯说。
“早点睡吧。”言欢用了很大的力气抑制住哽咽,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来。
言欢挂断电话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酒,他就想麻醉一下自己,头疼,不能思考,没有任何办法。
第23章 爱情一出现,智商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