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因为季太太这个身份而特地改变什么,做你自己就好了。”
做你自己就好了。
从见他的第一眼,宋淑曼就是信他的,她信他那时候借她伞没有恶意,信他能解决宋家的困境,信他所说不会逼迫她。
她信他,却不爱他,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她能爱上季扬青,她剩下的这大半辈子虽不一定幸福美满,但一定好过很多。
可是她做不到。
三月初三,宋淑曼搬进新家里,房子不算大也不算小,装潢简单,但明亮干净。季扬青说,等住进去之后让宋淑曼自己边住边添置。
房子离宋府确实很近,所在的街道也是宋淑曼所熟悉的,季扬青没请仆人,就两个人住,自由自在。
江黎携太太来道喜,许青梅一看到宋淑曼就奔着她去,挽着宋淑曼的臂弯笑盈盈地喊她小学生,“师娘来看你啦。”
“你这房子,”许青梅拉着宋淑曼的手边往里走边上下打量着,“挺空的啊。”
“扬青不知道我的喜好,让我住进来之后再挑喜欢的添置。”
两人走到单间里,许青梅往门外探了探,两个大男人都没跟来,她就顺势把门带上,“这季扬青,还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嘛。”
“江先生挑了一套红木茶具,我挑了一个梳妆台,稍后会有人送过来,就当乔迁之喜的礼物了。”
“不过我看啊,你这屋子里,该添置的哪里是你需要的东西,季扬青这都给你置办齐了不是?你该给他多买买才是。”
宋淑曼的房间与季扬青的房间是分隔开来的,她有一次偶然和季扬青提起喜欢能看得见街道的窗子,季扬青便记住了。
于是,她的房间面朝街边,拉开帘子就能看到路边人来人往,各色的生活被压缩在四四方方的窗子玻璃里。
宋淑曼盯着窗子外的马路牙子,心不在焉,胡乱点头。
许青梅随着宋淑曼的目光望去,这个点街上的路人寥寥无几,许青梅走到窗口也看不见什么人,“看什么呢?都不听我说话了。”
“青梅,雪下得好大啊。”
“这都入春了,哪里下雪了?我怎么没看到。”许青梅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去探宋淑曼的额间,反复确认着,“你这也没烧啊,怎么糊涂了?”
外头自然是没有雪的,只是心里的雪下得好大,她记得今天三月三,是姐姐的生日,不过一年,竟是物是人非了。
许青梅拉上窗帘,将手轻轻搭在宋淑曼的肩膀上,她们从小长大,宋淑曼对她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许青梅知道她放不下心里的某个人,又想不通宋淑曼如果不愿意,何必自找苦吃应了这门婚事呢。
“淑曼,无论你曾经爱过谁,现在爱着谁,你都已经是季太太了。”
“我不是要谴责你,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想看你在不爱的自责和痛苦里活一辈子。”
宋淑曼怎么会不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有时候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雪会停的,春天都到了。
第36章 将离江宁
宋淑曼替季扬青收拾书架时,不知道是从哪本书里掉下一张画,用塑封保存完好的一张画,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
出于好奇,宋淑曼捡起那张落在脚边的画,那是一个站在船夹板上,吹着海风看海景的女人侧颜,而画里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宋淑曼拿着画愣在原地,她想起她回国那天,有个小画家给她画了一幅画,只是那画被风吹走了,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时候她以为那副画指不定掉进了海底里,未曾想,还能再遇见。
也没曾想,那时候丢的画,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重回自己的手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淑曼坐在季扬青的对面,支支吾吾了半天,筷子每次就往嘴里送出三两粒米饭。
季扬青被宋淑曼盯得发毛,他看着宋淑曼犹犹豫豫的,话堵在嘴边就是不开口,碗里的饭吃了半天还是那个高度,面前的菜也全成了摆件。
季扬青夹了菜放到宋淑曼的碗里,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宋淑曼放下手里的筷子,“你等我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宋淑曼起身,拿了那张画来,“你怎么会有这幅画的?”
季扬青把画收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坐下吃饭吧。”
“那天借你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回国那天,我跟你在同一艘船上,恰好捡到了这张画。回国后,我去打探过画里的人是谁,直到我在书店里看见你躲雨,江老师的婚礼上,又看见你身影。”
宋淑曼这才察觉,她和季扬青之间有太多巧合和偶然,世人常把这称为命中注定。如果没有遇见周汝,她或许真的会爱上她的丈夫。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之间相敬如宾,季扬青对她也很好,宋淑曼有时候会想,这不正是她先前一直所求的吗,不用恩爱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