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到车,慕寒大半身体靠着沈诗意。
两人身高有18公分的差距,体重差距就更大了,加上慕寒经常锻炼,沈诗意不喜欢他这样靠着她,因为觉得很重,像被一棵大树压下来。
她使劲推开慕寒,他察觉她的不喜,身体不自觉坐直。
下一刻,他幽深的眼眸似乎不会眨地注视她。
夜色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其实不清晰,有一半隐没在黑暗中,唯独他的眼眸如同黑濯石般黑亮,作为被看的那个人,她受到影响,似乎也不会眨眼地望着他。
坐在同一辆车上,空间不够宽敞,她这会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更浓些,配上他的眼神和神情,她有种他喝醉的感觉。
他少有喝醉的时候,可不代表没有。
一旦喝醉,他仍是逻辑缜密,说话清晰,面上难以看出喝醉的痕迹,她也是有过经验,才能勉强辨别。
她不由在他眼前晃动右手,“看东西有重影吗?”
慕寒轻松抓住她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没喝醉。”
“你没喝醉,为什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在想你以前参加我公司年会。”
年少,又是第一次谈恋爱,总会想办法和男朋友呆久一点,沈诗意不时去慕寒公司陪他加班,也陪他参加过年会,但她就参加过一次。
腾飞集团如今的规模比当初大许多倍,那时员工人数刚破千,也只在S市有办公点,基本上那时所有员工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慕寒的女朋友,年会现场,接受到的多数是恭维,还有人问什么时候喝喜酒。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她不免有些感慨,时间不等人,一眨眼,将近十年过去了。
她视线越过慕寒,去看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慕总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这么多年,身家几何级暴涨。”
身为慕家的第二个孩子,慕寒没成年前,父母皆去世,仅剩一个姐姐,他姐和他同父异母,年纪上他们差不多可以当母子,他姐对他多有照顾,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她帮忙打理,在他成年后,全部转到他名下,价值也翻了不少。
那些东西以不动产为居多,有南屿集团的股份,但经营权牢牢握在他姐手里,一起创立南屿集团的楚家,话语权没他姐大,继承人早确定为她姐的孩子楚南风,他要想做出自己的事业,一定是创业,继承不了任何企业。
他姐代替父母职责时,跟他表态,有财产继承,他别想靠祖辈传下来的财产过一辈子,日积月累的思想灌输,自己也不想成为一个什么也做不成的人,他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
创业这条路上,他走得十分成功,可站在高处,身边没人陪伴,即便她回来了,他无法预料她哪天会厌倦眼前的日子,平时埋在心底深处的孤寂,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使他惴惴不安。
手心传来她的体温,他没感到温暖,反而害怕有一天再也不能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她又会抛下他和孩子,在他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他的人生可以非常美满。
事业成功,有爱的人常伴身边左右,和爱的人生了个孩子,孩子乖巧听话聪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却被他的一念之差,造成今天的局面。
眼睑垂下,他整个人犹如彻底没入黑暗中,“不创业,光靠南屿集团的发展,我是第二大股东,钱也是会一直变多。”
沈诗意抽回自己的手,“你投胎技术真好!”
慕寒抿了抿唇,“一般。”
沈诗意是孤儿,其实他和孤儿也没有区别,父母的关系经常僵硬,母亲不愿搭理父亲,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闹离婚,还时常离家出走,母亲不在家,父亲也不会回来。
他母亲是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他们没去世前,他最常听到母亲对父亲说的话是‘假如你没钱,我不会嫁给你,慕可母亲不爱你,我也不爱你,你这辈子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小时候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长大后他明白了。
他母亲和他姐是大学同学,是父亲主动追求母亲,没出校门的女孩总会单纯一些,不喜欢比自己大太多的男人,没挡住太强的攻势,答应恋爱试试。母亲对父亲是没有爱的,嫁给父亲是因为父母看中物质上的优越,强迫她嫁过去。
他父亲这辈子只和两个女人有过关系,前妻也就是他姐母亲,由于是双方在婚姻不自由的年代结婚,被父母撮合的,一生下他姐,立马跟他父亲离婚,他父亲爱他姐母亲,不同意离婚,结果拗不过他姐母亲,结果还是离了。
而他母亲和他父亲,刚结婚,关系就变得恶劣,可以说,他父亲这辈子唯二爱过的女人,由始至终都没爱过他,听他姐说,这也是他父亲人生的遗憾,临终前,还在念叨自己做错什么。
爱情上,他运气比他父亲好,沈诗意爱过他,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运气又不如他父亲,至少,他父亲能和爱的人结婚,他是连男朋友的名分也没有,归根到底,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沈诗意看风景看得正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