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悦儿恨他入骨,每每提及,恨不得扎个小人日日戳他,怎会与他有情?
……
从普真法师的禅院出来后,舒明悦心不在焉,穿着一身宽大的浅灰色尼姑袍,白嫩小脸巴掌大,发丝上系着一块灰色丝绸,与鸦黑发丝一同随风轻舞。
她站在廊庑间一下又一下地踮脚尖,不知站了多久,一阵白雾忽地吹了过来。
舒明悦的身体一冷,茫茫然仰脸,便见天气压沉沉,似乎又要下雨了。
放眼朝更远的方向的看向,山间树叶已经泛黄,金灿地挂在梢头,更远一些,山脉连绵地横卧于蒸腾雾气中,宛如一副泼就的浓墨画。
视线拉近,寺庙红墙黑瓦,佛音争争,身着黄色僧袍的僧侣化作渺小一点,在对面的山寺上穿梭来往。
舒明悦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游离世外之感,好似一叶孤舟,不知要往何方去,不得不的说,在这寺庙呆久了,再六根不清净的人也会生出几分超然物外之感。
“表妹。”一道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将舒明悦陡然拉回现世。
舒明悦吓了一跳,慌张往后退了两步,一抬头,便见姬不黩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他似乎刚来,没有撑伞,身上的青衣被雨水打shi了,氤氲出一片深青痕迹。
“我一直在找你,怎么站在这里。”
他的声音轻慢,因为甚少开口,带了一丝干涩之意。
舒明悦心中陡然不安,又往后退了两步,一双乌黑眼瞳微微睁大,警惕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姬不黩往前两步,伸手摸她头发,轻声问:“昨夜院子遭贼了?”
他声音关切,一双眼睛冰冷寒冰,五指拢住了她后脑勺,似乎一个不如意会把她脑袋用力捏碎。
“我、我……”舒明悦声音磕巴,强做镇定,偏头避开他的碰触,忽地猛地一把推开他,“与你何干?”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直觉告诉她,姬不黩来此,并非好事。
她跑得很快,可是廊庑太长了,像是看不到头,她哭丧着脸,不停的往前跑,长长的走廊依山而建,曲折蜿蜒,周围竟瞧不见一个人影。
风吹铃铛,叮叮作响。
细细雨丝吹了进来,在地板上洇开一滩滩水迹。
舒明悦一个不察,脚下便打滑,双膝“哐当”一声重磕在地上,钝痛来得又快又猛,眼圈“唰”地红了一大片。
她咬唇,撑着胳膊起身,而身后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哒哒哒——
宛若擂鼓一般垂在心上。
舒明悦眼泪啪嗒掉了一滴,挣扎着起身,而他已经走过来,在她面前半蹲下,他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十分不认可地伸手去扶她,“跑这么快做什么?”
被他手掌扶住胳膊的一瞬,舒明悦一把推开他,忍着疼,掉泪往后躲去,“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已经出家了,你不能碰我,不然、不然我就去告诉舅舅!”
她似乎惊恐极了,眼睛蓄满泪,又怕又怒地看着她。
“我不做什么。”姬不黩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拉她小腿,“摔疼了吗?”
舒明悦避开他手,像拨浪鼓一样摇头,“不疼!我不疼!”
“啊——”
他手指压上了她膝盖,舒明悦疼得脸色煞白,血迹氤氲了尼姑袍,留下一片深色痕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舒明悦落下泪来,反手就要去打他。
“昨日,信使道,时归表哥到洛阳了。”
舒明悦的身体一僵,胳膊渐渐放了下去。姬不黩不急不徐,抬起黑黢黢的眼珠看她,平缓声道:“表妹,我给你处理伤口,别动了,好吗?”
舒明悦的手指慢慢抠进门框里,细微的“咔擦”声响起,修剪得宜的指甲应声断裂,她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他,宛若凌迟一般。
姬不黩却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舒明悦没有能力反抗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她在巽朝一日,她就是他的囊中物。
至于她对他的情绪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爱恨都无妨,她必须得接纳他。
“刺啦”一声刺耳声响,尼姑袍被撕碎了,露出两只纤细莹白的小腿,此时膝盖上皆有了伤痕,左腿略微严重些,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氤氲,右腿膝盖则只是青紫了一块。
秋风卷着雨丝刮来,舒明悦的身体战栗,她感受到姬不黩的手指在她腿上游走,他指腹慢慢擦去血迹,又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点在伤口上。
舒明悦咬牙,闭上眼了。
只是处理伤口而已。
她这样安慰自己。
姬不黩垂眸静静地看着她,表妹真的很美,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宛若羊脂玉,触手细滑,脚踝纤细,肌rou匀称。
他定定了看了一会儿,忽然俯下身去,贴上了她左膝伤口,吮去血迹。
疼痛骤然传来,还有那温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