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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大亮。
舒明悦一觉醒来,连早膳都没用,便叫人把她的行李抬上马车。
巽朝逢七休沐,舒思暕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一大早,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皇宫回来。刚入府门,就见舒明悦命人一箱箱往马车上抬东西,顿时眉头一皱,“你上哪儿去?”
舒明悦不理他,偏头问阿婵,“东西都收拾好了?”
阿婵偷瞥了一眼舒思暕,又朝舒明悦点头,“都收拾好了。”
被主仆二人忽略的舒思暕:“……?”
这是生气了?
舒思暕不由地好笑,双手环胸,斜靠在一旁树上,看着她忙前忙前。一片寂静声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至于?不就是让你去道个歉吗?人家裴兄本来就是受我所托,才送你去曲江池,你把人家丢那儿,像话?”
“我又没叫他去送我!”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和气恼一下子被点燃了,舒明悦扭过头,一双乌溜溜杏眼瞪他,委屈又气,“你都说了,是你让他送我去的,你怎么不骂你自己?”
“……?”这是什么歪理。
舒思暕瞅了眼她,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刚才就在骂我!”舒明悦控诉道。
“你这不是张口说瞎话吗?”舒思暕无语了一会儿,懒得和她计较,揉了揉耳朵,话音一转道:“今天我休沐,带你去翠华山捞鱼,去不去?”
“不去!”
舒明悦扭头不看他,声音恼恨至极。
“行。”舒思暕盯了她背影一会儿,慢慢地气笑了,挑眉道:“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结果舒明悦比他走的更快,一阵儿风似的三步两步从他面前走过去,还故意用胳膊撞他。
舒思暕一时不备,被撞得身子一歪,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等站稳,再一抬头,舒明悦已经提裙匆匆,越走越远,光线熹微,在她身上笼下一层淡淡的光影,似乎变得有些朦胧浅淡。舒思暕皱皱眉:“悦儿。”
舒明悦不理。
舒思暕一张俊脸黑下来,“舒明悦!”
舒明悦越跑越快。
舒思暕吼道:“舒明悦!老子让你站住!”
舒明悦伸手捂住耳朵,头也不回,“听不见!”
说罢,她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舒思暕站在原地一脸黑线。
这脾气。
三天不打,要上天了吧?
……
时隔一个月余,嘉仪公主再次回到了宫里,马车载着行李辘辘从丹阳门驶过,一辆接着一辆。正要去宣徽殿上学堂的三皇子见此,脚步微微一顿。
第30章 想她
宣徽殿只上半日课, 卯初上课,五日一休。授课的先生是皇帝的二叔公,睿王姬素澄, 自去岁九月份,除了三皇子姬不黩, 其余几个在里上课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结业。
往日皇帝还会来宣徽殿考察功课一二, 可自从殿内只剩下三皇子一人后, 便再也没有来过,午时二刻, 姬不黩如往常一般背着书箱回到延嘉殿。
按照份例, 原本殿内伺候的宫人应当有十余人,但是这些年三皇子不受宠,跟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 调走的调走,横死的横死, 如今只剩下一个照顾日常起居的内侍。
见到三皇子回来,内侍薄良低眉垂首道:“殿下。”
姬不黩嗯了一声,从他面前走过, 推门入屋后便将屋门关上了。内侍薄良对此习以为常, 殿下孤僻, 若非传唤,绝对不能擅自进入他的屋子。
屋内肃穆简单,桌案十分整洁, 姬不黩放下书箱, 在案前坐下来。
今日堂上,睿王讲了《谏逐客书》,讲了“泰山不让土壤, 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其中深意,不难明悟。
陛下膝下只有两个皇子,却迟迟不立太子,先前,陛下几次将政务交给二皇子练手,他却皆表现平平。
姬素澄身为两位皇子的先生,又是太叔公,难免比朝臣更多思一分。
偌大江山,岂能赌博孤注?
皇帝什么都好,一生英明,虽有时桀骜,却非不听人劝的性子,唯独在立储的事情上固执己见,犯了大糊涂。
三十七岁,尤值壮年,可谁能预料明天如何?
于是有意无意,睿王便在宣徽殿讲授为君之道,初时趣言一二,后来便由浅入深,讲得愈发博文深奥,当年他燕侯府给姬无疾讲过的书,便全部讲给了姬不黩。
摊开书本,姬不黩坐在书案前却迟迟未动,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长大之后,七八岁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于他却是印象深刻。
燕侯府家业大,有一争天下之心,姬无疾时常外出打仗,府内一应事务,全交由妻子裴氏照顾。那时,所有人的看重和宠爱都在世子姬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