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专业术词曾一度占据她的生活,休学、吃药、看医生,好似没有尽头。她像一个如履薄冰的旅客,行走在失了色的世界里。每一寸步子都挪得小心翼翼,因为总有一些人间常事能触碰她的禁区,会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抖、尖叫,甚至丧失意志。
她讨厌那个因为无法自控,而成为他人眼中麻烦的自己。
她成为了很多人的中心。
他们开始围绕着她转。
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令她焦虑。
为什么如此寻常的场面她都面对不了?为什么她这么弱?为什么遭遇这种事情的人是她?为什么他们要用这种看小孩蹒跚学步时怕小孩摔跤的目光来监视着她?
好多个为什么把她包裹得喘不过气来。
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被她严丝合缝地密封在记忆里,不轻易想起,更不愿示人。
一直以来,她都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不窥探也不留恋身边的风景。任人间如何打闹,她也岿然不予目光。
然而陈年旧疴到底是没好全,经不得一点Yin影作引。
一个不经意就摊开在日光底下,摊开在陈斜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却也只是她以为。
陈斜就像蛇打七寸的过路人,一招就拿捏住命脉,让她无法继续造次地靠近。
那就退回安全距离。
悬崖勒马是好事儿。
自那天后,何缈就很少在学校见到陈斜了。
这个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两个独立的个体,若是没了想要见对方的主观能动性,要说剩下的高中生活再也不见,都有可能。
而概率论,又让一切充满可能。
两人还是碰上了几次。
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彼此都各走各的,毫无交流。
何缈心里渐渐憋了一股气。
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没法彻底不在意。
这么些年,她鲜少在某个人或某件事上倾注或耗损太多感情。因为她具有太强烈的自我认知感,她知道自己一旦一猛子扎进某个人或事里,基本很难抽身而退。
她是理智的,如顾城所说,为了避免结束,索性避免了一切开始。
她又是感性的,譬如,在陈斜这个人间巨坑上,她从一开始遇上,似乎就没太动用过自己理智的细胞,人还没警觉,就跳了下去。
现在,这个巨坑想把她拱出来,为达目的,甚至直接往她陈年伤疤上面拱。
把她拱得窝了火、受了气。
然后吭哧吭哧就想往坑外爬。
但是这个往外爬的过程并不顺利。
应该说极度不顺利。
到底是她太在意了。
理智上,陈斜最后那一刀,正中她软肋,为了保命,她也该远离。
感性上,她又强烈地认为,陈斜肯定是故意的!他说不定有什么苦衷!
她的身体里,就像住了两个各执一词的小人儿,在激烈地争辩着。
在俩小人儿经过多日的举例辩证后,持“陈斜故意论”的一方胜利了。
原因很简单,“远离陈斜论”的论点就一条,陈斜为了推开她,往她的死xue上插了一刀。
“陈斜故意论”却能对此进行强有力的反击。
整个寒假,他为什么玩失踪?为什么不理人?
终于见到了,为什么又突然地把她划在对立阵营里?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至于连个伏笔都没有就单方面发起一场决裂大戏么?
只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吗?
即便如此,不是还有殊途同归的道理么,何至于这么决绝?
这么一通直扣心灵的自我反问后,“陈斜故意论”完胜“远离陈斜论”。
何缈不再纠结,开始行动起来。
她跑去问孙斯尧。
孙斯尧也选了理,如今在17班,和陈斜他们同处一个楼层。或许是提前串通了口供,孙斯尧没给出什么新鲜答案,说来说去和陈斜那天的话一个意思。
他说:“你以后要走的路,他跟不过去。既然是两条道上的人,就别硬往一处挤了。”
何缈完全不睬这套理论,反问:“就因为分了文理科吗?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费功夫?”
“你是说他撩你呗。他谁不撩啊。”孙斯尧说,“你就当他突然良心发现,悟了大道,不再戕害天真学霸。”
结果等他说完,何缈却说:“孙斯尧,之前言言和我说过一段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孙斯尧皱了下眉:“什么话?”
“她说。”何缈停顿了下,“孙斯尧心虚的时候,说话喜欢用舌头顶腮帮,眼神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和他说话的人。”
孙斯尧眼睛眯了眯。
何缈说:“你知道么?你刚刚把你兄弟给卖了。”
“……”
等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