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吕谦淡定极了,清润的眼里满是热忱的算计。思索一会儿才幽幽叹道。“而今待价而沽的可是臣。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能过了此次,就再也没有了。”
“那你想如何?”迟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觉得他表哥现在的脑子有点过于清楚了。
“不想如何。”吕谦嘴上坚决,面上却有些露怯。“他两年未与臣见面,连个消息都没给臣递一个。走的时候又伤心欲绝,恨臣和摄政王联手把他赶出去。而今回来,却如此诚挚。让臣难免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迟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饶是皎然如月,光风霁月的安国公也会因此而心虚。
“害怕臣和他结为连理之后,他关上门来报复臣。到时候臣逃不开,躲不掉,从此只能任他磋磨。士可杀不可辱,若真的如此,臣倒不如死了算了!”吕谦似乎已经自觉带入到自己想象的画面里了,咬着牙切着齿,一脸悲愤。
“那要不然咱们别答应了,生命最可贵。你是谢家宝树,芝兰玉树。家世、样貌、人品、学识,样样都有。少了他一个,后面还有千千万个为你折腰!”迟音吓得舌头打颤,觉得吕谦说的也没错。
那人睚眦必报。别人伤他一分,他必然要回敬三分。两年前吕谦和沈明河狠狠捅他的那一刀,还没还呢。这要真的婉转成雠,他这次回来就是蓄意报复的,那岂不是将自家表哥往火坑里推?
“不。臣要答应。”吕谦高昂着头颅,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眼睛晶亮。“曾与他相识于微末,逢于末路。一路走来何其艰难。而今有一个光明正大和他相伴的理由,臣为何不答应?哪怕他对臣心怀芥蒂,可皇上,爱就是爱,这做不得假。顾行知是真的心悦臣。”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迟音在心里叹了口气。忽觉自己里外不是人。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不遑多让。
“所以,皇上,臣得让您帮帮忙。”吕谦意味深长道。“臣不愿意嫁过去,臣要让他嫁过来。”
……
“哐当”一声,房门被狠狠拉开。迟音扭着脖子走出去,气急败坏道:“此事休要再提!你是朕表哥,朕是你表弟。堂堂安国公受此折辱,朕若是真的答应了,日后怎见列祖列宗?吕谦你不要鬼迷心窍!”
“皇上。于公,顾行知乃国之重器,此乃重社稷之两全之法,万无折辱臣之意思。于私,他对臣恩深义重,臣对他心有所属。两相情愿,琴瑟合韵,二体一心。您破臣姻缘,可莫怪臣日后与您反目生怨。”
迟音被他毫不愧怍的话呛得眼角狠狠一抽,吓得嘴巴直哆嗦。
演过了啊兄弟!怎说得如此rou麻决绝。
“你,你简直,简直荒唐可笑。”迟音借着这哆嗦劲儿抓紧时间念词。脑门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气坏了。
“割鼻伤脸,你才荒唐。”吕谦同样哽着脖子,义愤填膺,白皙的脸因为激动憋得通红。
风声鹤唳,院里一直站着的两看客似乎是忘记了反应。迟音眼角快速一扫,只见两人僵着身子,抿着嘴,没一个想要说话的意思。
迟音心里暗骂沈明河不识趣,怎就不帮忙搭个腔。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扯着嗓子,愤怒喊道:“无论如何,让你下嫁于他。你别想。你这辈子都别想!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安国公?”
“下嫁又何妨?”吕谦突然别过头来,眼角通红,哽咽道。“皇上,臣没想到,臣含辛茹苦护您那么多年,在您心里,面子竟不如臣之欢欣美满重要。不过是区区名声,您竟为此,为此,……”
吕谦吸了吸鼻子,蜷着背,有些泣不成声。看起来悲痛欲绝。
连迟音都心软了。觉得大概演技不好的是自己。正要组织语言,把这戏接下去,就听见顾行知开了口。
“其实。若要是为了名声,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顾行知望着迟音,估计看这戏实在是有些勉强,只能青白着脸道。
俄而转头,神色一变,眉宇一轩,对吕谦诚挚道:“你方才的那些话能说出口,我就很欢欣了。可皇上所说的,也是对你一片心意,怕你堂堂安国公,还是七尺男儿,下嫁于我,被人嘲笑。你知我一向对这些浮名虚誉毫不在意。你若是答应我,那换成我进你这安国公府也是无妨的。”
!迟音激动得捏紧了拳头,狠狠咬着唇才勉强维持住了泰山压顶而不崩表情。然后将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刚想说“甚好,咱们成交。”就被吕谦把话头抢了过去。
“什么浮名虚誉?多少人被这蜗角虚名压得抬不起头来?你当真愿意为我至此?”吕谦期期艾艾,不断抖动着肩膀,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崩溃。
“当然。莫说这等事情。即便是心,我也能剖开了给你。”顾行知眼里灼灼,欢欣道。说完似乎才觉得不妥,才谦然道。“若是你想要的话。”
“我自然不会想要你做这种事。”吕谦笑笑安抚他。猛地深吸口气,跟他继续道:“不过,你可能容我借你之名,做一件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