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南山受了不少伤,但荀宴身上的血早就被江水冲得干净,仅剩下道道发胀的伤口。
静楠专注扒衣,未注意到那些伤,很快,荀宴上身就被她剥了个干净。
许是阵阵刺痛感难以忽略,又或是上身凉飕飕的感觉实在不适,被小沙百般折腾的荀宴竟缓缓睁开了眼。
随后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正在认真扒自己下衣的小姑娘。
第78章 绽放
微弱的光线中, 二人默默对视了片刻。
荀宴问:“圆圆,你在做什么?”
“哥哥脏了。”这个看起来很流氓的小姑娘,依然神情无辜, 听起来完全是一片真心。
荀宴咳了声,暗自庆幸自己醒得早。
圆圆跟随他的那些时日,还真从未让她接触男女大防之事,至于洪琼枝,更不可能教这种普通的常识。
视线转了圈,荀宴没有纠结在此事上, 先问道:“这是哪儿?”
静楠便把他们在江岸边被渔民小沙捡回来的事简单说了遍,期间荀宴的复杂情绪自然一点也感受不到。
只能说幸亏他们运气不错, 小沙性情淳朴, 换个人, 小姑娘早就被打劫一空。
这个渔村……荀宴暗自估量距离, 他们从崖低出去游了不少时间,加上水流的推动,此地离南山应该有不短的路程。
但等那边慢慢搜寻过来,也要不了很长时间。
不能在此地久留。
荀宴勉强坐起身,让静楠将毛巾和水桶留下,自行擦身。
他面无表情地给出这样的理由,“哥哥已经长大了,还让你帮忙,会被人笑话。”
静楠信了, 乖乖背过身走出帘子,望着小木窗外泛白的天空发呆。
渔民小沙的木屋毗邻江畔, 时刻都能闻见江浪滚滚、水流拍岸之声, 风稍大些, 树叶亦会沙沙作响。
天地自然,这种纯粹的声音总会使人心情宁静。
荀宴初醒时纷乱的思绪也慢慢平静下来,思索目前的境况。
皇帝对圆圆有杀意。这是他在攻上南山不久后就生出的感觉,而这感觉在悬桥上达到了顶峰。
秦王想用圆圆和他做交易,身后细作就立刻射去一箭想了结圆圆性命,那细作背后效忠之人,不言而喻。
这大半年来,荀宴隐隐不妙的预感成真。
他一直不愿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皇帝、他的父亲,因二人关系稍稍缓和,对方表达出的关爱毫不作伪,待圆圆亦很纯粹。
可手握至上大权的天子,偏偏当真算计了一个小姑娘,到最后甚至容不下她活着。
唯一的原因,荀宴只能想到自己。
皇帝掌控欲太强,一如他对世家,如今是对他的儿子——荀宴自己。
皇帝想让他继承皇位,就不希望会有其他的能够影响、甚至左右他的存在。
在皇帝看来,那种存在就同世家无异。
所以他故意将荀宴逼到必须取舍的地步,然后想要站出来告诉荀宴,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可惜,荀宴并没有如他所愿。
想到这儿,荀宴目光沉了下来,如今皇帝肯定震怒交加,以他对待此事偏执的态度,可能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不能让他见到圆圆。
边思索着,荀宴已经擦好身换上布衣。
小沙的身形和他相差有些大,布衣穿在荀宴身上犹如缩水般,小腿、手腕全都露了出来,他倒不是很介意。
简单梳洗后,荀宴俯身要提起木桶,刚刚使力,手却猛得颤抖起来,软软地垂到身侧。
他微怔,重复动作,依旧毫无力量。
正常动作可以,需要用力就不行?荀宴握拳再舒展,如此反复,抬手去提床侧的油灯。
小小的油灯,他也只能勉强提起。
视线凝在不自觉发颤的指尖,荀宴还要试其他,帘外小姑娘雀跃的声音传来,“哥哥!”
“嗯?”
“大夫来啦。”静楠远远就看到小沙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朝这走来,意识到这就是从镇上请来的大夫。
荀宴声音很稳,“我已经好了。”
小姑娘迫不及待地入帘,荀宴重新躺回榻上,她就也跟着爬上床榻,随即呆了下,好像有点疑惑。
大半年未见,荀宴面容有所变化不用说,更重要的是,他数日未眠,连番辛苦,下颌和人中处都冒出了胡茬,看上去颇有几分沧桑。
此前脏兮兮乱糟糟的时候还看不出模样,如今一打理,面容就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人前。
这个年纪的静楠,还领略不到成熟男人的魅力,她只是眨了眨眼,好奇道:“哥哥长胡子了。”
“……嗯。”荀宴一把按住她不安分动弹的小脚,“不可以露腿。”
小沙的衣裳对她而言又太大,静楠穿起来像过长的裙子,动作稍大,就会露出细细的脚踝及一截瓷白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