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在我手上。”秦王手放在静楠喉间,微微用力,就看见那小小的脖子被收紧,昏迷中的小姑娘展露出痛苦的神情。
秦王似笑非笑,“如何?”
荀宴一阵沉默。
他不是不肯做,而是不敢相信秦王。
在他犹豫之际,钟九的声音从后方遥遥传来,“公子,不能应!”
随后还有其他人的附和声。
如果说非要在荀宴和静楠之间二选一,毫无疑问,他们会选择荀宴。
“别犹豫太久。”秦王再次收紧了手,“我可不会任你拖延时辰。”
静楠的脸已经由白转青,渐渐的,似乎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了。
荀宴目光一紧,脑海中思绪纷杂,一会儿是初见时小光头呆呆的模样,一会儿是临别前小姑娘揪着他衣衫仰头巴巴望来的神情。
手中的这瓶药,不可能无毒。
但应该也不是直接致人于死地的剧毒。
荀宴慢慢抬起了手,做出要拔开瓶塞的架势,下一刻眼神骤变,猛地朝秦王方向扑去。
秦王急忙转身一躲,以为荀宴想要偷袭,再回头才发现荀宴的掌心已经被刮破了一大块皮,正汨汨流血。
桥身方才的震颤,原来是一支利箭从远方射来,如果荀宴没有帮他们躲开,那支箭就会从秦王的腋下穿过,射中他手中的人。
身后传来喊声,“殿下,让小的助您一臂之力!”
射箭之人竟然来自秦王队中。
Yin郁回头望一眼,秦王隐约中知道此人是哪边的细作,毫不犹豫道:“杀了他。”
那人倒地,但不知队中是否还有这样的人,秦王将静楠抓得更紧,飞快道:“荀宴,你该明白吧?方才那绝不是我的人,在我的手上,她还有可能生,但如果此时我死了,她绝对也活不了。”
刚要回答,荀宴及秦王双眼同时眯了下,被大盛的火光晃了眼。
只见旁边的山崖之上,缓缓出现了一批人马,为首之人面容熟悉,竟是消失了许久的皇帝。
“阿宴。”皇帝道,“不要喝。”
他缓缓补充了句,“圆圆不会有事的。”
皇帝沉着从容,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天生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秦王却道:“你信他吗?”
狭长的凤眼中夹杂着丝丝疯狂,从看到皇帝身影的刹那,秦王就明白自己彻底失败了。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中,皇帝根本无需此刻出现,但他为何要出面?自然是不想让荀宴受到伤害。
阿宴,阿宴……唇齿间琢磨着这个称呼,秦王咧嘴一笑,“阿宴,你是信我这个兄长,还是信你的父皇?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那人的心中,只有他作为天子无上的权力,为了铲除世家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属意的儿子,其实也不过是他觉得最称心的工具!
荀宴眼皮一跳,对上秦王的眼,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这不是探究此事的时候,皇帝意欲何为,荀宴当然也知道了。
皇帝根本不在乎静楠的生死,他只是以此为□□,想要挑起自己和秦王的斗争罢了。
前有太子和秦王,后有秦王和自己,荀宴几乎要在心中为皇帝鼓掌。
能利用的,不便利用的,都被他用了个遍,帝王心术便是如此。
父爱为真,想要独尊皇权的心亦为真。
Yin郁的黑色渐渐蔓延至秦王双眸,他已经愈发疯狂,“我再给你三息思考,三息后再无动作,这小丫头就陪着我一起上黄泉罢。”
“不用三息。”荀宴松开了刀,平静道,“我现在就喝。”
他的视线一一掠过钟九等人,再深深看了眼皇帝,从那双眼中看到了焦虑和急欲说出口的某些话。
拔开瓶塞,荀宴一句话都未说,将药水一饮而尽。
连秦王都被他这干脆利落给惊呆了,怔愣后大笑起来,“好,不愧是你!阿宴,我知道父皇为何会喜欢你了!”
笑过后,他上前几步,将人丢了过去,被荀宴稳稳接住。
秦王道:“我是言而有信之人,说了给你,就会给你,但……”
下一刻,秦王嘴角咧出更大的弧度,“但我可没说过我们会一起离开这座桥。”
父皇将所有人利用得彻底,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秦王厌恶极了那模样,仿佛自己永远逃脱不了儿时那座大山的Yin影。
既然儿女在父皇眼中都是工具,那也没必要独独留下一个罢。
说罢,秦王抽出利剑,唰唰两道寒光,桥旁绳索被斩断,桥身猛然断裂,所有人齐齐下坠,速度之快,谁也来不及搭救。
荀宴只来得及将静楠护在胸前,急速坠落之时,甚至仿佛还看清了那些人脸上的惊慌之色。
他神色微动,却只是伸手将静楠抱得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