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感受到怀抱的舒适,小姑娘就不愿再躺回榻上了。无法,荀宴只得解衣脱靴,抱着她坐进被中。
天水郡地理位置偏僻,Yin凉多雨,在那儿整整待了三年,静楠身体都无恙,几乎没生过病。
在皇宫被Jing心照料的第二日,却发起高烧,让荀宴不得不多想几分。
随手轻拍着小姑娘,荀宴以目扫视屋内,片刻后,目光凝在了缚帘幔的钩子上。
铁钩上挂了一条丝线,泛着淡淡的银光,与帘幔的布料完全不同。但丝线极其隐蔽,若非荀宴目力卓绝,也很难发现这一细节。
他的脑海中,几乎立刻勾勒出画面:有人在挑上帘幔时不小心被钩住袖口,带出一根线来,顺势悬挂其中。
荀宴初至乐安宫时,曾听见脸色发白的大宫女自言自语道:分明放下帘幔又关了窗,莫非我记错了?
显然,大宫女并不确认静楠着凉是她疏忽所致,但因没有证据,为了避免在圣前被当做狡辩,便一力承担。
假如,此事的确不是她的疏忽呢?
荀宴立刻起身,怀中仍抱着的人却叫他动作一滞,只得吩咐全寿将那根线取来。
光凭一根线无法断定什么,荀宴问道:“宫中制衣可有区别?”
观他前后举止,全寿隐约明白意思,“各宫宫人制衣样式都有所区别,布料亦是,拿去制衣局,兴许能问出什么来。”
“嗯。”将线递去,荀宴道,“此事交给你了。”
无论他,还是高烧中的静楠都深得圣心,全寿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应声去办。
继续观察片刻,再无所获,荀宴干脆阖目小歇。
他昨夜睡得晚,只歇了两个多时辰,如今确实有些疲惫。
叮铃铃——伴随屋外廊下的风铃之声,不知不觉间,荀宴由小憩转为沉眠,唯有抱人的双手不曾放松。
半个时辰后,浓郁的药味传入鼻间,荀宴瞬间睁眼,将端药宫婢吓了一跳,“荀、荀大人……药来了。”
“嗯,放这。”荀宴示意,“出去吧。”
呈上药盘,再取来蜜饯,宫婢俯身离去,自然没有注意到,荀宴拿起汤匙,先自己喝了口,随即脸色微变。
太苦了。
不知药中是否添了黄连,这种苦味,便是荀宴也难以接受。
他略一思忖,将药放温了,再轻声唤醒静楠。
小姑娘迷蒙睁眼,因身体不适犹泛着水光,光影模模糊糊令她无法看清人,但凭声音和气息还是能知道,是哥哥。
“圆圆。”他问,“渴不渴?”
“渴。”声音也是低低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倒了杯蜜水。”荀宴端起碗,“喝了它再睡。”
静楠依言慢吞吞坐起了身,顺着荀宴的手尝了口,顿时眼睛都睁圆了,人清醒不少,抬头看荀宴,“哥哥,苦。”
当着她的面,荀宴也喝了口,面不改色道:“不苦,很甜。”
……是吗?静楠小脑袋糊成一片,毕竟她一向是很相信哥哥的。
又尝了口,脸蛋皱成一团,小姑娘犹豫道:“还是好苦呀。”
“可能是因为你生病了。”荀宴依旧很镇定,“病人都是这样。”
是这样吗?静楠看着碗如临大敌,但因为确实渴了,药汤的颜色和蜂蜜水又很像,便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最后一口入喉时,她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吐出一点淡色药汤,被荀宴用手抹去。
轻拍她背部,让人重新躺在怀中,荀宴问:“还晕吗?”
静楠蔫蔫点头。
“那就继续睡。”荀宴拍她的姿势已经很娴熟,力道不轻不重,舒适感十足。
在这样温柔的轻哄下,静楠很快重新昏昏欲睡,闭上了眼。
片刻后,又重新睁开,看向荀宴,软声唤他,“哥哥。”
“嗯。”
“哥哥。”
“嗯?”
小姑娘不知是清醒了些,还是仍烧得糊涂,脸蛋红通通的,露出小小的笑容,“静楠喜欢生病。”
荀宴微顿,“为什么?”
扯住他衣袖,小姑娘安心地往上枕,“这样,哥哥就会在了。”
…………
静默一阵,荀宴想起天水郡的三年,他忙于政务,时常在衙署过夜,或外出十天半月,真正能够陪伴小姑娘的日子,其实少之又少。
但每次归府时见到她,她都是带着亮晶晶的双眼迎来,从来没有对此有过任何不满。
孩童在此事上的任性,在她身上,却通通看不到。
因为她不说,忙碌的荀宴便也不曾注意过。
这会儿因一场病,却是难得知晓了小姑娘的心思。
荀宴抬手,继续轻拍起来。
第60章 库房
静楠这场高烧来得迅猛突然, 去得也快。
傍晚时分,热度就已降了许多,荀宴将手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