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都闹作一团,秦妗索性一把抱过昂哥儿,轻轻拍着他的背,对巫清说道:“算了,许是昂哥儿坐不得马车,我们先出去让他透透气罢。”
打帘下车后,她这才看见,原来马车已经飞驰到了央山脚下,距离山顶的寺庙也不远了。
正巧十步开外依稀有条上山的小径,应该是周围村庄的老百姓砍柴时踩出来的。
小径直通山顶,地上覆满了蓬松干燥的红枫叶,远远看去,像是一条蜿蜒的窄细火蛇。
秦妗心下打算着,干脆从这条小径走上山去,正好一路景色也不错,让昂哥儿缓缓,免得不断吐nai。
车夫在一旁讪笑着搓了搓手:“大小姐,小的修好马车以后就在路边等您,您和小少爷尽管放心。”
秦妗微微颔首,裹紧了秦昂的襁褓,抬脚走上小径。
巫清则在前面开道。
她们漫步在山间,从远处山岗卷下的清风迎面拂来,夹着稍冷的秋意,穿过胸膛,敞亮轻快。
央山十分寂静,北面有一群鸟雀似乎正要归巢,盘旋着树冠,来回翻飞。
一片嫣红的枫叶悠悠飘到了襁褓中,盖在了昂哥儿的小脸上,他乐呵呵地抓起落叶挥舞,眨着眼睛,看向湛蓝高远的天空。
丝丝白云被红枫树冠所遮住,割成了碎片。
猛然间,呆呆捏着叶子的秦昂与树上蹲伏的蒙面黑衣人来了个直接对视。
“主子,让奴婢来抱着罢。”
并未察觉到异常的巫清放缓步子,走到秦妗身旁,见昂哥儿眼也不眨,不禁逗道:“小少爷这是在看什么?”
她话音未落,周围的树上忽然一阵沙沙作响。
反应过来的秦妗瞳孔一缩:“快躲起来!”
两人飞速向高大的杂草丛中闪去。
眨眼的功夫,嗖嗖几声,她们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扎下了几枚飞镖,泛着冷光,激起一圈落叶。
约十数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向秦妗袭来。
“主子快走!”
秦家四个暗卫也跟了上来,巫清快步上前抽出软剑,护着身后。
秦妗眉头紧皱。
实在失算,今日秦相去廉家赴宴,带走了大部分暗卫,她就只叫了四名新人随行。
不知又是哪家仇敌?看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他们恐怕寡不敌众。
秦妗来不及多想,单手抱着昂哥儿,快步后撤,暗自将袖中的小弩紧紧握着,疾声吩咐道:“暂且挡住,山下会合!”
她刚转过身子,却发觉山下也有几名黑衣人在逼近。
这是个设计周密的陷阱。
奈何她还抱了个哭啼的弟弟,施展不开。
不得已,秦妗果断回头,脚尖点叶,向山顶寺庙奔去,巫清见状,立即一名拦住意欲追赶的黑衣人,奋力厮杀起来。
四名暗卫和黑衣人缠斗,争取了片刻时间。
但山的另一侧还有追兵,形势不容乐观。
秦妗咬紧腮帮,微喘着气,终于来到了央山寺后门。
央山寺的后门在山顶最高处,除了一棵挂满红绦的百年老树外,四周皆是山崖,笼罩着浓浓白雾。
那扇厚重的木门外堆了好些柴火,紧紧闭着,似乎没有僧侣在场。
昂哥儿被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在逐渐变小。
就在此时,一声疑惑的问话从树边传来:“秦姑娘?”
问话的人是冉白。
他本来在老树后面一一读着那些祈福符,忽然听见有哭啼声,这才绕了出来,不料看见的竟是在扶门喘息的秦妗。
冉白瞧她形容狼狈,又带了个婴孩,有些讶异:“你这是怎么了?”
秦妗抬脸一看,这才认出他是镇国公家的次子,前两天在华阳宫中打过照面。
但她没有时间解释,只是抱着哭累的昂哥儿,警惕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顺着她的目光,冉白瞧见了十几个向他们疾速追来的黑影,顿时神色一紧。
***
“岐辛,你这是在做什么?”
从王府的小武场门口走进一人,手中摇着一柄绢面檀香扇,丹凤眼里浅淡带笑,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把一件青边缠枝花绫的长裳穿得洒脱不羁,薄唇乌红,弯出好看的弧度。
腰间扎着蓝边汗巾的卫岐辛瞟了来人一眼,练剑的动作没有停下,口中也毫不留情:“岐辛也是你叫的?”
“哎呀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这样见外。”
来人并未恼怒,笑眯眯地把折扇一收,顺手夺下了卫岐辛手中的寒剑,撇到一边去。
“交情?”
卫岐辛索性停下练习,走到庭中石桌上倒了一杯清茶,自顾自饮着:“你身为成国公家嫡子,本就小我一个辈分,见面不喊一声王爷也就罢了,还敢直呼名讳?”
成星泽毫不客气地在石桌旁坐下,懒懒哼道:“你从南边儿回来以后当真是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