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何参领亲自护送倪英一众人回府了。
??小厮面上义愤填膺:“奴才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狼狈模样,浑身脏污,活像个乞子,听说那官监污shi恶臭、虫鼠横行,也不知小姐一夜受了多少的苦——那巡台府着实可恶。”
??倪英性子大方、向来无尊卑规矩,府中上上下下都极为喜爱这个明艳活泼的少女,小厮也知广安王一向疼她,忍不住逾矩告状,他愤慨的嗓音带着一丝心酸,哑声道:
??“殿下,小姐这会儿正在院外候着见您呢。”
??李元悯连眼皮都未曾抬,只端了香茶漱口,淡淡道:“不见,承本王命令,押她去书院抄十遍《礼辞》,什么时候抄好,什么时候才给饭吃。”
??他瞟了一眼那脸色微变的小厮,“若是谁敢偷偷送食,那便一并关了。”
??小厮面色一紧,不敢再多说,他深知自家的主子虽不是那等酷厉肃严之辈,但做好的决定便不会容人置喙。
??当下小心翼翼端了空碗传令去了。
??吃了早膳,李元悯自行去了书房处理前两日压下的公务,待下人来传午膳的时候,他依旧没见猊烈回来,问了近卫,说他不在府内,一早便去了郊外练场。
??李元悯摇头叹笑,连着几日Cao练,也不知那些府兵该如何抱怨了。
??日落时分,早上的那位小厮来报,说是倪英已将《礼辞》抄写完毕,这会儿正等在外头。
??李元悯将杯盏一推,让她进来了。
??没一日的功夫,倪英便憔悴了不少,头发乱蓬蓬的,麦色的肌肤上几道灰黑的污渍,原本灵动的双眸泛红,紧紧闭着唇,受了天大委屈般地看着自己。
??李元悯原本板着一张脸,看她那等可怜兮兮的模样,当下便心软了,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过来。”
??倪英原本还咬着牙根想着要质问一番,然看见那含着心疼的温柔目光,眼眶瞬间蓄满泪水,立时扑在李元悯的膝盖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元悯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间叹气,他何尝不知道她受了委屈。原本袁崇生答应昨夜便送她回府的,但李元悯有心让这帮孩子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便婉拒了。看见倪英这般狼狈模样,心下便有几分悔意,但纵然如此,他也只能硬起心肠训她。
??“可知道轻重了?”
??膝上的少女哭得一抽一抽的,双肩耸动,并不回话,李元悯知道她素来性子拧,怎会轻易认错,这会儿在他面前哭成这般,已是极致了。
??无奈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唤人端了热水进来,亲自给她沃了巾帕,抬起那一张小脸来为她拭去脸上的污渍。
??倪英抽噎着:“明明……明明便是那狗官仗势欺人……”
??她断断续续将那日的情形合盘托出。
??原来,昨日他们一行人去了庙会,正巧遇见袁崇生的仪仗往庙会路过,开路的侍从策马过快,竟将一老妪的菜摊踩烂。那侍从非但没有半分愧色,仍自挥鞭大声叱责,倪英看不过眼,便上前理论了一番,不想越闹越大,两拨人马竟撕打起来,倪英一行虽多是少年,但猊烈一向Cao练得狠,自是个个矫健猛悍,原本是占了上风的,却不料袁崇生竟遣了安防的郡守军来,双拳难敌四手,百余兵士二话不说围合起来,将他们一行人给抓了入狱。
??倪英哭得鼻尖通红:“殿下哥哥,你告诉我,我何错之有!”
??李元悯叹了口气,“来,把脸擦擦。”
??她当然没错,但这个世上,根本便不是是对错的问题,袁崇生一则闹市纵马行车、二则私自调遣郡守军、三则不敬藩王,这三条无论如何辩驳,条条都是大罪,他既非那等作死的蠢物,这般公然作为,便是朝中有人撑腰,压根不必畏怕一位有名无实的藩王修书弹劾。
??他擦去了她脸上最后一块污渍,并不回答,只摸着她的头,让她趴在自己膝盖上,尽情倾泻心中的不忿。
??倪英多年未这般哭过了,只觉得委屈不已,又觉得愤恨难安,恨不得当下御马持剑,冲进巡台府将那狗官给刺一个透明窟窿,她哭得一塌糊涂,甚至将李元悯的下摆哭shi一大块,然而对方却只是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如同哄慰一个幼儿一般。
??八岁之前的记忆已很是久远,久远到像一个记不清的悲惨梦境,自她来到岭南,便是这广安王府的掌上明珠,殿下疼他,哥哥宠她,她向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却不想遭逢这么憋屈的一出,原本想着回来大家会好好安慰她的,可早上阿兄亲自去官监内只瞧她身子无恙后,便冷着一张脸离开了,连一向疼她的殿下哥哥也如此狠心,罚她抄了一整天的书。
??她委屈不已,哭得狼藉一片,可却在这样温柔的抚触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没有爹,没有娘,却在殿下哥哥这儿,得到了跟别人一样的东西。
??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只静静趴在那被哭shi一片的膝盖上,一抽一抽的。
??半晌,耳边浮起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