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离、小离儿,谁灌了你一肚子气,要用我的好酒给硬逼出来?”
曹二狗苦着脸坐在一旁,看元离灌酒。
万红院的後廊较前院清静许多,热闹声隐隐传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歪在廊边,两坛酒,一盘蚕豆。
酒到元离手上,一秒便不见,像浇到地里似的,见他一口一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渴了的人在喝水呢。
“你就吹吧,什麽好酒?不过是东市的烧刀子。”
元离晃了晃酒坛。
湛河城是个有意思的城。如果你拉住一个湛河人,问他这儿什麽最出名,他必会回答:三清太玄门,百花万红院。
这便是湛河的两项特产了。
三清山上的太玄门,在玄门中算得数一数二的大派,长年坐镇山上的三大长老,据说一人便可救一城於妖群之中。
加上每年派往四方斩妖除魔的弟子,太玄门所斩妖魔更是数不胜数,恐怕能填满北海的深渊。
太玄门的开山祖师认为,人之七情六慾,於身为减寿毒药,於心又蔽人眼球,扰人神智。
故屏绝情慾,方能判断合宜;至情慾寂灭,或许便参得大道。所以,他的功法,亦是灭绝人情的功法。
据说开山祖师最後真的情慾寂灭,羽化登仙途去也。数百年来,门人均严格遵守遗训,依循太玄功法。
平常弟子也就罢了,据说太玄经练到三层以上的门人,一个个都绝情冷心。
而另一方面,受太玄门庇护,亦为其经济根基的湛河城,偏偏又世俗得很。
南来北往的商旅暂且不提,湛河东南有块小区名唤百花坊,在风流之人的眼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烟花地。
商人至此,即使平素不上花楼窑子的,也多会被吸了去。在这销金窟挥霍几夜,赔光老本、只能留在湛河还债的,亦所在多有。
百花坊中,又有座楼名唤万红院,名字虽不甚清雅,楼阁却颇气派。
楼中的姑娘、小倌儿,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比不上京城环采阁,然而面貌、身段皆是一绝,yIn巧功夫之高,更是众所皆知。
太玄门、万红院,两个截然相反的去处,却同在湛河,也可说是一件奇事。
两边平日如油与水,泾渭分明,即使同走在一条街,也连个眼神都无。
曹二狗与元离,正是万红院的人。
元离是个孤儿,婴儿时便被一位万红院老ji捡来养,老ji死後,他便离了万红,在附近搭了间小屋自住。
二狗则是在ji院出生的孩子,爹是gui奴,娘则是过气的姑娘,和元离的养母是老相识。
两人年龄相近,从小就狼狈为jian,一起上房揭瓦,彼此知根知底。
元离自然说不出前几天他被压着干了一夜,第二天腿都合不拢,又被落了话扔下来的事。
不过他们两人什麽交情?二狗心知,只要元离像蔫了的白菜般浪不起来,必是因为那个太玄门大弟子,叫玄冰的大冰块。。
二狗转了转眼睛,道:”小离儿,看你这几天都心情不好,我才带你到这。今儿朱萸姊姊接了个客人,看来是年轻力壮的。”
“去你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听。”元离白眼。
朱萸胸大肤白声音甜,而只有像他们这样在万红院混大的才知道,他们坐着的这块地,正可清楚的听到房间里的叫床声。
忽听得房门声响,朱萸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初啼,似乎正在招呼客人进来。
二狗瞪大眼睛,挪了挪屁股,口中还不忘道:”过来点,过来点。兄弟,我告诉你呀,这世间哪那麽多爱恨情仇,与其黯然伤神,不如撸一发才是正经。那什麽......宠辱协忘?来一发,包你其喜洋洋者矣!”
写这些文章的文人要是听到二狗怎麽用,怕是要从坟中跳出来。
二狗娘对这独子满怀期待,给他取了个与本人毫不相关的文雅名字,唤作曹莳。可惜二狗比这名字贴切太多,最终没几个人叫。
二狗娘又卖首饰让他读书,只可惜,看现在的二狗就知道,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一点书生气都没剩。
房间里开始嗯嗯啊啊起来,二狗听得专心,元离却没看向房间,手指微动,抚上自己左胸前又停住,最後转着酒坛。
“二狗,你听过什麽会让人散发香气的东西吗?”
“......啊?噢?”二狗头也没转:”可多啦,你说薰香?香囊?或者,用花瓣沐浴?”
“但明明......没做这些,而且那有时会变浓,有时又变淡。”
“那啥,幻觉?”
元离弹了他额头一下,二狗没防备,嗷的一声。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做得正酣。
朱萸最擅长呻yin,软绵绵的声音忽高忽低,有时又带着泣音,足以引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慾火,引得元离更加烦乱。
他换了个坐姿,满心都是和玄冰那晚的景象。
那天之後他没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