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走,无比正常。
苏戈目送着姜白走远,这才彻底放心,随后他拉开包的拉链,掏出手机给顾徐打电话。响了很久,对面才接。
苏戈从树丛出来,手机夹到左肩偏头压着,边搓着凉飕飕的手臂,边说话:“老顾,刚才发生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顾徐:“什么?”
“我跳水里,姜白让我往下沉,然后救我上来。老实说,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往后应该也听不到。”
“你沉了吗?”
“……沉了。”
顾徐沉默几秒:“他现在哪儿?”
“回宿舍了吧。”苏戈的手没那么凉了,扬手抽出手机,头刚要正回去,他脚步逐渐慢下来,最后顿住。
脑海闪过姜白的话。
“顾徐也知道,只是他知道你不愿别人发现,他就装作不知道。”
苏戈握紧手机,他深深吸了口气,薄唇艰难张开:“老顾,你。”
戛然而止。
顾徐耐心等半晌,苏戈还是没声音,他才“嗯”了声。
“你……”苏戈闭上眼,复又睁开,语气故作轻松,“你还生我气吗?我今天可是看在你的面上,姜白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不知道晚上的湖水有多凉,我这可是拿命换取原谅。”
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不问。
顾徐知不知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顾徐说:“嗯。”
“嗯是生还是不生?”
“后者。”
苏戈眼眶瞬间shi润,这时一辆黑色奔驰停到他面前,苏戈又将眼泪压回去,勾唇笑:“成,今天这水没白跳,我回酒店了,以后我不消失了,有事随时联系,不管我在哪儿。”最后一句,他宣誓一样认真,“我都会回来。”
*
离开河滨公园,姜白不知不觉走到音乐学院,400多年没来,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
什么都没变,唯一变的,只有他。
年轻的躯壳里,住着一个400多岁的灵魂。
半夜的学校门口寂静空旷,只有姜白一个人,他站太久,浑身还极其狼狈,保安室的门打开,一个老保安探出头,警惕地冲着他喊:“你找谁?”
姜白如梦初醒般,他缓缓摇头,一语不发,转身离开。
他谁都不找。
里面的人,谁都不再认识他。
姜白不喝酒,也就春节家族聚会,他会象征性抿一两口,今天路过便利店,他却进去买了几瓶酒。
尚存一丝儿理智,付款时他垂着头,免得被认出来,收银员见他衣服裤子都在滴水,巴不得他赶紧走人,飞速扫码收款。
姜白提着酒走出便利店,他顺着路慢慢往前走,终于到凌晨三点,走到宿舍门口。
一楼客厅,窗纱后伫立着一道挺拔身影。
顾徐见姜白走进花园,这才折身上楼回房间。
吱。
姜白开门进去,玄关处亮着一盏灯,他往黑漆漆的客厅里看了眼,无比安静。也是,谁会等他。
收回视线,慢慢上楼。
姜白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地毯上,一一将塑料袋里的酒拿出来,五花八门,5 瓶装,5罐装,果酒,啤酒,白酒,什么牌子都有,并着列成一排。
姜白先拿起一罐啤酒,有些粗鲁地揪开铁环,仰头“咕噜”“咕噜”往下灌,味道苦涩,喝得他想吐,但他还是硬生生咽进喉管。
第一罐。
第二罐。
第三罐。
……
第五罐啤酒喝光,他脸色已经是不正常的酡红,头脑却无比清醒,他单手捏着铁皮罐,咔、咔、咔……
细微声里,铁皮罐逐渐变得扁平。
砰!
姜白往前一扔,磕到桌腿,铁皮又悄无声息掉到地毯上面。姜白又随便抓了瓶酒,没有启瓶器,他愣是用手强力掰开瓶盖,虎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也毫无知觉,继续往喉咙里灌着苦涩辛辣的ye体。
视野越来越朦胧,姜白头也越来越重,眼前的酒瓶开始出现重影,他丢开喝空的酒瓶,想要再拿一瓶,可是抓了几次都扑空。
“不听话,不要你了。”他嘟囔着,咚一声,侧身倒地上蜷缩着,闭眼双手抱胸乖乖睡觉。
过了会儿,他呼吸渐渐急促,有些不顺畅,仿佛全身扎满密码的细针,大脑也难受极了,有两根筋不相上下拉扯着,疼得他脑海白茫茫一片,实在难受得厉害,他松开手在四周胡乱摸着,半晌终于摸到手机。
他没睁眼,解锁播出一串号码。
嘟、嘟、嘟……
单调重复的忙音在安静空间回响,久久没有回应,终于最后一秒,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臭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觉,没有重要的事,老娘……”
“妈,我难受。”姜白嘟哝着,用脸颊轻轻碰着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