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后宫大肆封赏,当年那一批选秀入宫的一干人几乎全都升了位份等级,一时间每个宫里都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好像是提前过了除夕。
唯有柳眠宫中仍旧安静内敛,无喜无悲。
他倒不是喜欢清静,只是与生俱来的性子让他鲜少能够相信旁人,身边的宫人自然也是越少越好,以至于即便被封了妃,成了一宫主位,他也没增添宫里伺候的人手,仍是那几个翻山越岭陪着他从西月一起过来的人。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柳眠刚沐浴过,长发还滴着水,一个小太监在他身后拿着梳子一点一点的梳着,柳眠则拿了本书静静的看,似乎还能听见旁边几个宫中的吵闹声。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自家主子,没忍住心底的疑问,“主子,咱们真的不需要庆祝庆祝吗?”
“庆祝什么?”柳眠冷淡的翻了一页书,“六宫同赏,我既不是特例,又不是位份最高,有什么可庆。”
“可是主子,咱们是整个宫里唯一一个跨级晋升的呀,说不定陛下一会……”
“她不会来。”柳眠啪的一声合上书本,“她若是想来,一早就会来。”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生硬和那点埋怨的意思,便咳了两声后才继续说到,“你可知,她赐了一个玄字给我,是什么意思?”
“玄……在古籍中有深奥玄妙之意,陛下自然是在夸主子神秘勾人,似仙似妖。”小太监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再瞥一眼主子的侧脸,更觉着自己说的一定是正确答案。
柳眠无奈的笑了笑,“你觉着这是夸奖?”
“难道不是吗?话本里面都说越是有距离感的才越是迷人呢。”
“那就姑且算是夸奖吧。”柳眠按按眉心,“可是如果没猜错,她还是在指责我瞒着她太多。”他停顿了几秒,重新翻开手中的书,“所以她去哪里都不会来我这。在我主动找她坦白一切之前,她不会来的。”
话音刚落,有人便轻轻扣了叩门,“主子,陛下今日歇在清神宫了。”
“你瞧,”柳眠轻笑,“我没说错吧。她心中有结的人一个是容羽,一个是我,撇开我们俩,宫里这些人再怎么轮,也该轮到苏陌了。”
小太监哦了一声后,只能继续乖乖的梳头,可梳着梳着,不免还是有点着急,“那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陛下解释清楚啊?”
“不找。”柳眠静静回答,“不解释。”
“那……”小太监更急了,“那咱们这伤岂不是白受了?主子这是不想争宠了?这怎么行,咱们才这么年轻,若是就这么老死宫中岂不是——”
柳眠打断他,“老死便老死。”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若是真的能老死宫中,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其实柳眠说的没错,池汐的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眠。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即便是出于本能的那种自我保护心理,她也不敢离柳眠太近。
那样的妖Jing,如果真的深陷其中,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满心爱慕,或者满身伤痕,池汐自然会怕,怕她会陷进去,更怕自己已经陷进去。
而容羽则是她又一个不敢面对的人,原因已经很明显,不需要再说些什么。
所以她衣不蔽体的逃出方凌洲那里的时候,男人们的样子像是拍灯一样一个一个的在脑海里面暗下去,最后唯一一个还亮着的就只剩下苏陌。
只是苏陌住着的清神宫和容羽所在的华云宫是紧挨着的,她做贼一样的在离那边几百米的地方就悄悄下了轿,愣是徒步迈进了清神宫的大门,好巧不巧,刚一进屋,就看见了正对坐下棋的容羽和苏陌。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好想逃,可是逃不掉。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在几个月前容羽还是贵妃,苏陌是贵人,可是现在已经位子一转,变成了妃和贵嫔。
就连两个人下棋时,中间都有些微妙的气氛,和往日并不同——经历了这样一轮事,想必苏陌对容羽也有些芥蒂吧。
池汐有点尴尬的呆立在门口,两双眼睛顷刻间直勾勾的看过来,看的她缓缓望向了天。
啊,今天的月亮真是一点也不圆呢。
“愿赌服输。”容羽轻笑,“想必重获圣宠的清妃娘娘,也不会赖我这两壶酒的赌注吧。”
苏陌似乎还是有点不信,“陛下是来找谁的?”
“自然……”池汐瞥了一眼容羽,可对方似乎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她只能向前走了几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自然是来找你。”
这样的问答在她记忆里好生熟悉,似乎好像在哪里经历过,可是她很清楚,容羽对待她的态度似乎又有了变化。
那第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分明他看过来的眼神是正常的,礼数也是完善的,语气随意自在,好似放下了许多,可是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使然,她觉着这样的容羽变得很是陌生。
可这,也偏偏是她希望看到的。她比谁都希望容羽能放下那份偏执,但当他真的放下那种偏执时,他好像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