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来,什么将军哪。”
荼白嘴上抹蜜:“想殿下的时候,只是有情郎,不是将军了。”
容央以叶遮掩下半张脸,美眸弯弯。
窗外日头正暖,冬晖铺陈在柩格间,容央把那片厚大的枇杷叶放在鼻尖轻嗅着,蓦地想到一事,放下枇杷叶道:“陪我去外面逛逛。”
※
两日后,大军在陈留驿馆下榻,夜幕四合时,褚怿从馆前巡查回来,满头大汗的骑兵把一封信奉上。
褚怿垂目,视线定格在那一行娟秀的小楷上,唇微挑,拿信,进门。
百顺想跟进去,给迎面而来的一扇门撞得满眼金星打转。
烛灯烨烨,一顶红缨凤翅兜鍪被搁在案上,褚怿入座,把那封信拿在眼前,静静观赏。
容央的字是很小巧的,跟她的人一样,玲珑可人,光是看着,就令人很想摸一摸。
褚怿也确实动手了,大拇指在“悦卿亲启”那四字上来回抚过。
信封里倏然喀嚓一声微响,似什么东西破损,褚怿忙住手,盯着那光影斑驳的信封不再动。
半晌后,褚怿眯眼。
紫泥一揭,褚怿撑开封口,把信往案上一倒。
一片片树叶窸窸窣窣飘落下来,青绿相间,红黄交映,仿如春日下一泓清泉萍浮鱼跃,一泄眼前。
褚怿扯着唇,定睛看着面前的一幕,笑了。
这算是投桃报李,还是……睚眦必报呢?
再次往信封里确认,确乎是有样学样——除一堆树叶以外,只言片语都没给他寄来。
褚怿苦笑,放下信封,默默拈起一片绿叶来看。
叶是白槐叶,小小的一片,应该就摘自中庭里她最不喜欢的那一大棵白槐。
大婚的第二日,她领他改造府邸,对这棵大白槐是十分不满,并扬言要砍掉来栽种牡丹的。
但最终天香园建成,白槐也还在那儿,雪青口中“驸马也许会喜欢”的常青树,也只是换了个地方。
褚怿唇边噙笑,回忆着昔日琐事,品赏完后,把白槐叶翻面放下,目光蓦地一凝。
白槐叶背面,一颗黑漆漆的小楷静静地镶在jing叶间,褚怿重新拿起来,对灯细看,辨认出一颗小字:我。
心chao涌动,褚怿抿住唇畔笑,立刻把面前的一堆树叶逐一翻开,辨认,排序。
半晌后,拼出一行谜底。
是《诗经》里天真大胆的嗔怪。
是烛影中,她拿着那片枇杷叶,温柔又骄矜的命令。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我不做点什么表示,你就不肯给我写点东西?
褚怿眸心凝光,看着这一句命令笑,越笑眸光越软。
殊不知,那扇把百顺撞去千里外的屋门已经给人推开,来人正目定口呆地伫立在暗影里。
待褚怿发现之时,来人已不知呆立多久,两人目光相触,俱是虎躯震颤,心神骤乱。
前者乱的自是走神被窥,至于后者,则是尚不知褚怿那一脸痴汉的笑是为哪般,就又给那瞬间转Yin鸷的眼神唬得背脊生寒,茫茫然地杵在那儿,浑然一根被冻住的竹竿般。
饶是褚怿敛神得快,极快拿信封把案上树叶盖住,起身行礼。
“竹竿”忙示意不必,上前时,余光瞄到信封边角盖不住的一些破叶子,表情更匪夷。
褚怿不给他再往前细看的机会,走下去道:“三殿下有何贵干?”
赵彭视线给他寒光凛凛的甲胄挡住,敛眸:“呃……”
语塞半晌,方答:“那个,奚长生……呃,就是,他当真是姐夫特请来照顾我的?”
褚怿面不改色,点头。
赵彭受宠若惊,怔忪一瞬后,一把握住褚怿的手。
“……”褚怿默不作声抽开。
赵彭不放,一脸动容:“官家都召不去的当世神医,竟肯屈尊姐夫麾下听候差遣,姐夫声望果然非同一般,此次北行,有奚神医相伴军中,四姐在家里定能心安神泰,不会为你我忧心了!”
褚怿心道不会为你就不会为你,何苦又捎上个我,这巧言令色的本领,跟容央真是如出一辙。
唇角微动,褚怿默默抽回手来,应:“殿下头次离京,途中或有不适,日后在关城,多少更有磕磕碰碰之时,留个医术Jing湛的人随侍身边,不止帝姬放心,全军上下亦能安心。”
赵彭一下被他捧至能平定军心的位置,飘然而笑,冷不丁手里一空,低头看时,眼中又一亮。
赵彭盯着褚怿腰间系着的一个并蒂莲织金荷包,展颜道:“这是四姐给姐夫的吧?”
褚怿低头看,小巧Jing致的织金荷包贴在他金辉凛凛的铁甲上,紧挨着马鞭,不细看,其实也并不打眼。
“嗯。”褚怿点头,眼里是自得的神情。
赵彭眉欢眼笑的,从怀里揣出同样的一个来:“我也有,也是四姐给的。”
褚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