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将领。
但是……
官家思及关于褚怿在七夕那夜点彻潘楼街整街花灯,只为博容央一笑的种种传言,确认道:“悦卿,你当真是因不舍嘉仪而怯战?”
被点大名的褚怿依旧垂眉敛目,一双黑眸匿在暗影里,静静答:“自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震动,贺氏父子脸上的鄙薄之色简直要开成花来,饶是吴缙点破道:“驸马的意思是,相比联姻大辽,和凶悍的大金毗邻,其险更增数倍,是为‘立于危墙之下’罢?”
褚怿答:“是。”
官家面色稍霁,贺渊父子脸一僵后,不屑冷嗤。
何定堃道:“金军悍勇,连大辽的铁蹄军都奈何不得,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
吴缙则道:“更重要的是,完颜燊律野心勃勃,其志恐不止在大辽。”
贺渊听不下去,驳斥道:“诸位眼光倒是长远,撇着燃眉之急不去解决,尽捡着那些无关痛痒的祸事庸人自扰,合着宫外那两拨使臣不需要应对,咱这么坐山观虎斗,就真能独善其身,全然自保么?”
何定堃蹙眉道:“战况定局,关系大鄞日后边防,谈论大金,怎么能算是庸人自扰?”
贺渊哼道:“便是毗邻大金,凶险百倍,届时也有燕云十六州作为屏障,边境形势,哪还像现在这样易攻难守?再说大金灭辽,倾其所有,必伤元气,就算仍然对我大鄞虎视眈眈,不休整个十年八年,拿什么向我等言战?而十年八年之后,坐拥燕云的我等,又岂还会是今日这般动辄战败、任人宰割的境况?!”
何定堃张口结舌,官家则听得默默点头,如此,更把有反对见解想提的人压住,只是目目相觑,欲言而止。
“褚晏,你的意思呢?”官家最后问及褚晏。
褚晏何尝不知道官家的意图,打一开始从他叔侄问起,就是倾向于联金灭辽,收复失地,奈何褚怿那厮太混账,也不知是没眼力,还是故意搅局,惹得圣心不悦就算了,还偏要把援辽的理由讲得那样没头没尾的,平白给忠义侯府招来白眼。
深吸一气,褚晏答道:“辽、金,皆乃国朝外族,皆对我大鄞心怀不轨,无论灭谁,于褚家人而言,都是为国效忠,问心无愧,故忠义侯府不必在这二者之间抉择,一切进退,听命于官家即可。”
君王用兵,要的便是一个赤胆忠心,褚晏这一番话虽然圆滑,但相较于贺渊的锋芒毕露,明显更贴合官家心意。
展颜一笑后,官家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该做的决断,终究还是要做的。刚刚悦卿讲,要援助大辽,理由是金军凶悍,宜尽早压制,朕想听听,对于这份提议,你是何看法?”
褚晏道:“悦卿年少,一叶障目罢了。金国既肯以燕云十六州相许,恳请我等参战,可见也是打得艰难,所谓的凶悍,或许有名过其实之嫌。再者,大金如今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国了,他完颜燊律也不再是什么乱贼土匪,该知道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只要他不从中使诈,事成后,能如约把燕云交还我等,便是与之毗邻,又有何惧?”
褚晏言罢,殿中蓦然沉默,官家眯起双眸,琢磨着那句“只要他不从中使诈”,肃然道:“你的意思的……完颜燊律邀朕灭辽,有可能是个骗局?”
褚晏笑笑:“兵家不厌诈,战场上的事儿,谁能料个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能,也不是没有的。当然了,大金皇帝究竟是何脾气秉性,臣并不知晓,以上猜测,恐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官家默然不语。
贺渊不屑道:“说来说去,不也还是你侄儿那个意思,百般地看大金不顺眼,就要上赶着跟契丹人做邻居么?”
褚晏不应,吴缙那边交头接耳,一时私语声窃窃。
这时地砖上人影移动,一名传话的内侍悄声走来,在官家面前禀道:“启禀官家,银青光禄大夫范申范大人到了。”
官家眸中微亮,道:“传。”
内侍为难道:“范大人说,官家既在殿中和诸位大臣商议要事,就不进来叨扰了,在门外候着就是,等官家和诸大臣议毕,再进来叩拜。”
官家蹙眉,贺渊在座下哀哀一叹:“难怪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哪……”
灯火曳曳,官家眼睑下青影愈重,沉yin片刻后,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话要讲?”
殿中寂寂,吴缙道:“契丹这位老邻居虽然不算忠厚,但毕竟知根知底,而今又有恭穆殿下这一层关系在,相较大金,更易于相与。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故臣赞同驸马的提议,援辽,抗金。”
于鉴道:“臣附议。”
何定堃嘴唇翕动,最后把心一横:“臣,附议。”
官家眉间深锁,看向一人:“余敬英,你呢?”
角落中的余敬英一个战栗,忙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臣认为,贺大将军所言更有道理。”
官家这方微微点头,两手交握着,把座下众人巡视一遍后,道:“各位的意思朕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