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他刚刚开枪了。
另外两个人拿着绳子和麻袋慢慢朝我逼近,快走到时一人拿绳子去缠我的手,另一个人弯腰去扶地上那个人。
“他妈的杂种!”地上那个人被扶起来,捂着手臂,狠狠在我肚子上踹了一脚,我受不住冲力倒在地上,绑在手上的绳子脱落出来。
啧。
腹中一瞬钝痛到麻木,牙齿磕破嘴唇,一股铁锈味。
“行了,先把人绑回去再动手!别被人发现了!”拿绳子那个人制止了他,重新向我走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妈开个屁的枪!亏得跟了一路这儿人少。”
我大脑被眼前的情形和麻木的痛意占据了全部注意力。
以至于忘记了这次出行的目的。
就在愣神时,我身后巷子里被踹飞出个铁制的垃圾桶,狠狠撞在拿绳子的人身上,把他撞倒在地,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翻了一地。
一只手很用力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带着我闪进巷子里,没命地往前跑。
耳边是高速运动下呼啸的风,震得人鼓膜充血作痛。
身后有人和车追上来的声音,杂乱又压抑的低声叫骂,甚至有颗子弹从我们身边打过。
我们没停下来,我的小王子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咬着牙,脸色都白了,和我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逃生。
我没合时宜的想,我们真像一对私奔的亡命鸳鸯。
这里地势偏远,我们没怎么来过,等反应过来已经跑进了死胡同。
追在身后的人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下短暂失去了我们的踪迹,手电筒刺眼的光在附近挨个巷子里闪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怎么想的。
强烈的恐惧促进了肾上腺素的分泌,而爱意和绝望又激起我满腔热血和勇气。
有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人类其实可以强大到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这条巷子尽头有一个很小的分岔口,掩盖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我把他藏在那里,告诉他别出声,不要出来。
他死死抓着我的手,红着眼眶不住的摇头,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出来。
他给我看他的手机通讯,上面显示他在之前已经报警了。
可是警察行动再迅速,也快不过数十步之遥的匪徒。
他的领口有血,奔逃中有一颗子弹擦过他的锁骨下方,留下一道冒血的伤口。血流出来,染红了我的眼。
我很强硬地把他的手睁开。我知道他的性子,其实向来不会忤逆我的意思,尤其在我十分坚决的时候。
我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告诉他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接他。
我说:“别害怕,小王子,这次换我回来接你。”
但是我食言了。
我借着黑暗摸到那条巷子口旁边隐下身,在他们其中一个人进来时突然发难,腿往下缠住让他失去平衡,手肘狠狠顶撞在他腹部,他踉跄后退,撞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转头就向外跑。
我大概又朝着他藏身相反的方向跑过四个,或者五个巷子,七拐八拐的模样,大同小异,在昏暗的天色和灯影下,无数望不到尽头的分叉口像是隐藏在黑暗的怪物,无声张大吞吃人的口。
我在过于剧烈的运动中,甚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警笛声,但不知道是不是充血后出现的耳鸣。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灯晃着暧昧的重影。追在我身后的人好像狠狠的骂了句什么,左腿传来一阵剧痛,我一个踉跄扑跪在地上。
那些人很快追上来,身后生风,接着我后脑一痛,眼前霎时漆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陷入昏迷前死死记住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
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七岁的毫无抵抗力的小男孩了。那次绑架之后我练了好些年的开锁技能和武术,想也没想转身抓住他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扯着他胳膊一脚给他踩脱臼了。他在地上弓着身体,痛苦地吼叫:“我Cao你妈!你们在车里看热闹吗!还不快把这小兔崽子抓起…
第12章
再之后的事情,就像我“记得”的那样。
我遭遇抢劫,被警方救下,陷入昏迷,被送往医院救治,家里接到通知后把我接回去,转入国内的私人医院,出院后进了家里的公司。
从始至终,没有人能告诉一声那个躲在小巷子里的小王子,公主可能不能来接你了。
我忘记了在国外和他一起生活的三年,用在国外时接触过的知识,在漫长的昏迷期里用潜意识催眠了自己,把关于危险和他的记忆一起关到大脑的小黑屋里,在医院醒来之后,我的记忆出现了三年断层。
平日里我过着我以为的二十四岁的普通生活,跟绝大多数正常人一样,上班下班,健身娱乐。只有从三个月前开始,在偶尔的深夜里,我会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清亮好听,像童话里养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