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丰润,细眉朱唇,满园春色竟都被生生压了下去。
婢女将她引到一早便安置好的楠木椅上,递上一杯清茶,公主接过,慢条斯理地揭开,茶盖轻轻划动。
婢女清了清嗓子,
“算算日子,快至上巳节了,在那一天,宫中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斗花会。”
“此次斗花会,公主很是重视。你们之中,若有谁能培育出最美丽的花植,在花会上一举夺魁,公主重重有赏。”
“至于赏赐,”婢女拍了拍手,立刻有人端着托盘上来,揭开红布,赫然是琳琅满目的珠钗,还有数量不菲的金银。
这时,公主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之中,不乏大家闺秀,这点程度,不足以心动。”
她红唇微翘,“你们都是从周国千里迢迢,随嫁而来,想必不愿将大半辈子消磨在深宫之中吧。本宫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在周宫时,便十分欣赏人才。”
“若有谁养成的花卉,最称本宫心意,日后,本宫可以为她留一个近身伺候的差事。”
这已经接近赤.裸裸的暗示了。
毕竟这位周昙君公主,乃是周国国主,周桓公的亲妹妹,王后之位的有力角逐者。
再不济,也会是三夫人之一。
众女窃窃私语,神色激动。
近身伺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将有比他人高出十倍的机会,接触那万人之上——
天子!
***
公主走后,聂青雪不知不觉抓着云意姿的手臂,“云娘,你要帮我。”
指甲嵌进了皮肤,刺疼。
许久没有听见回应,聂青雪狐疑地扭过头去,却见女子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正直勾勾盯着她的手,又抬眼,与她对视。
大娘娘积威深重,很多年,没人敢这样放肆了。
那双眼睛的瞳色很淡,一瞬间几乎像极某种冷血动物。聂青雪心里一咯噔,立刻把手松开,又下意识地皱紧了眉。
要说聂青雪,从前是祁地聂家的千金,虽说落魄了,不得已才做了陪嫁的媵人。
但在周宫做了十七年家人子的云意姿,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她的。
这样一想,她便怒上心头,刚要不管不顾地发脾气,面前的女子,忽然伸手抚了抚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那是当然,”
亲昵若密友,“我会帮你的。”
仿佛那一瞬间就像是聂青雪的错觉,云意姿一直是这副温柔的样子。
聂青雪起了鸡皮疙瘩,不自在地笑了笑,
“那,云娘你快去忙吧,等晚上回去,你再教我好了。”
***
“还要一些五灵丸。”
小医官闻言诧异,“这药丸是止血化淤之用,女郎要它做甚?”
女子叹了口气,说起早晨见闻。
宫里说大不大,官蓉璇毒打宫女已不是个秘密,听说是后头有点关系,才能屹立不倒。
宫中人人自保为上,世情冷漠四字可谓是得到了深刻的印证。竟还有人舍得掏钱救助一个陌路人,医官只觉这位女郎真是心善,感叹之余,也就没有收她多给的银珠子。
云意姿郑重地谢过,走出司药司,脸色有些憔悴,拎着药包,慢慢地走在横跨湍流的石桥上。
她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柳絮在枝头棉棉地吹,少年侧着脸,柔软的狐裘自颈边拂过,肌肤雪白。
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那冷漠喑哑的嗓音。
人生无处不相逢……
十四岁的,公子珏啊。
4. 步生莲(2) 公子,这很不妥。……
这个时候的肖珏,不同于她前世任何时候见到的肖珏。
她所知的公子珏,目中无人,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的他,大概是因年纪尚轻,少了那种锋利的棱角,样貌也有些微的不同。
天生苍白的肌肤,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殷红色。
常年疾病缠身,造就了挥之不去的Yin郁气质,哪怕站在明媚的阳光之中,浑身都泛着一股凉意。
他不如同龄人般强壮好动,反而如女孩子一般骨架单薄,消瘦脆弱。
基本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小病秧子。
他是燮国送到洛邑的质子,听说深得燮国公喜爱,但他并非嫡出,乃是一低位美人所生。
燮国公膝下只有一位嫡子,自然不可能将唯一的嫡子交出。但又不能随便送一位庶子,于是位卑却受宠的公子珏,成了质子的不二人选。
到了阶层森严的王宫,身为质子又是庶出,受到的待遇虽不会很差,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意姿看着他将下巴缩在了狐裘的软毛中,肌肤几近透明。
狐裘下的袖袍因风而动,双手笼在身前,被袖子掩住,看起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