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姿态等着好人家上门,万没有在春宴结束之前就急匆匆允了媒人上门的理儿,这媒人十有八.九是为了她。
宋绘不指着陈氏给她找什么好人家,但看这个架势,这男方定是经不起比的。
她的心思也不难猜,以宋绘的外貌条件,春宴后定是会有人家上门,陈氏想在宋绘有好选择之前说动宋仁礼答应手头这门亲事。
“什么时候的事?”
“申时。 ”
“有派人跟着吗?”
“当时知道消息时已经晚了,没来得及。”刘明生偷瞄了宋绘一眼,“小姐也莫要太着急,我让小五明天一大早就去郑媒婆门前候着,估摸着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家了。”
“这事还麻烦管事多多费心,另外...”宋绘手指在书脊处轻击了数下,浅浅笑着,“还有一件事要拜托管事。”
她抬了抬眸,漂亮的瞳孔蒙着一层淡淡的暗影,“替我递消息给来庆,让他今晚亥时来找我。”
刘明生帮宋绘做事有些年头了,自是知道这来庆是做什么了,他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
夏陶抱着木盒跨出房门,宋绘又恢复了不理人的懒怠模样,刘明生知晓错失了说话时机,他埋低头,浅又简短的应了声“是”。
“姑娘,东西我拿来了。”
“给管事吧。”宋绘目光移到刘明生脸上,一语双关,“辛苦你跑一趟了。”
“应当的。”
“春瓷,替我送管事出去吧。”
春瓷将手里的干毛巾递给夏陶,做了个请的动作,领着刘明生往外。
“今夜不像会下雨的样子是吧?”
“啊?...奴婢也不知道,也许吧。”
刘明生听见宋绘和婢女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宋绘坐在极尽艳丽的暮色里,侧影线条清晰又柔美,她仰着头,瞳孔清澈,丝毫不见慌乱亦或愤怒的情绪,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安静和笃定让刘明生不可控的生出些许钦慕的情绪。
春瓷往他视野内一站,笑得妥帖,“刘管事,我就送到这里,天雨路滑,你小心些。”
刘明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掩住内心的怅然,拱手道谢,离开院落。
刘明生的一席话像是投进湖泊的小石子,并未击起什么水花,宋绘依旧窝在藤椅上看书,直到天色暗了才捏着卷拱的书脊起了身。
她让春瓷去烧些热水,支着夏陶去支两斤新炭,自个儿站在门边看着坠在屋檐角的水珠打发时间。
过了一小阵子,夏陶提着一筐子炭,春瓷端着盛着热水的圆盆一前一后回来了。
夏陶把只余着炭灰的铜盆拿到屋檐下,更换着新炭,春瓷把共振盆放在葵架上,伸手试了试水温。
“姑娘,可以洗漱了。”
宋绘应了一声,折回渐渐暖和的房内。
黑暗的天幕垂下来笼住绍南城,浮动的烛光一点点熄灭,宋家大院渐渐安静下来,沉进月光编织的美梦里。
晚上没有下雨,只有呼呼的夜风声,不吵人,相反像是哄人睡觉的鼓铃。
因为房内烧着炭,所以朝南的窗户并没有关死,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宋绘早上一起来就有些发热。
她靠着矮塌,由着春瓷拿帕子给她降温。
“夏陶去哪儿了?”
“我让她去熬粥了。”春瓷润了帕子,又拧干,擦着她的鬓角,“姑娘你现在这幅样子三餐都最好吃些流食。”
宋绘“嗯”了声算是知晓。
“我昨晚没看 完的话本放哪儿了?拿给我吧。”
“姑娘,你这还病着...”
“反正也睡不着,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
春瓷慢吞吞的应了一声,把书找出来拿给她。
宋绘才翻了两页书,夏陶急匆匆推门进了屋,春瓷看了眼她空荡荡的手,问道:“粥呢?”
“现在粥有什么重要的。”夏陶跺了跺脚,看向宋绘,“姑娘,府上出大事了,昨个夜里西郊别院走水,说是囤放在那儿的粮食差不多都烧光了。”
宋绘抬起头,轻蹙了下眉心,“哪儿来的消息?”
“我听余福说的,他看见陈掌柜被打了板子从侧门抬走。”
宋绘抿了口水,看上去Jing神了些,她目光指了指春瓷,“你去前院一趟,打听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春瓷应声,擦干手,交代道:“夏陶,你去看看粥熬好没,好了端来给姑娘喝,我去去就回。”
夏陶勉强压下焦躁的情绪,点了点头。
晨起的白雾渐渐散开,夜里的事也跟着渐渐上爬的日头在府里传遍了。
宋绘小口小口喝着粥,春瓷立在她身侧,把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她听,“说是子时起的火,倒是没人伤着,但火起得突然,火势又猛,整个院子几乎都烧干净了,老爷收到消息,一个时辰前城门刚开就出城了,现在人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