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背对着她抬了抬手,淡淡地甩过来一句话∶"为夫晚些再来。"
这会儿阮柔是觉着又气又好笑,一时间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故而待桐离走进里间的时候,见着的便是自己主子正一脸怪异地狠狠咬着手里的莲蓉饼,嘴里还不断地叨叨着什么。
"我才没跟他似的…….才没有,没有…….
彼时的致渊阁中,桑止跪在一旁垂头为主子研磨,待屋里其他下人都出去之后才沉声说了一句∶"相爷,宫里那位想要见您一面。"
闻延合折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将那折子重重合上放置一旁,他抬手又拿了本新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耐烦,"何事。"
"娘娘没说,只想见您一面。"
...
屋里静默了许久,闻延迟迟都没开口,桑止也就没说话,静静等着主子的吩咐。
"不见。"过了半晌,他也只冷冷吐出这么两个字,便再没说话。
那日是皇帝第一次不曾偏袒于他,满朝文武皆是看在眼里。况且这几日李修虔的态度也未曾有什么缓解,估摸着外面已然议论开了,说他闻延眼瞧着是要失了陛下的宠信。
他虽深知李修虔是个重感情的,即便现在恼他也不会影响日后对他的信任。
可凡事总有万一,伴君如伴虎,一步错便会步步错。
而他的使命,容不得半分差错,他要将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中。
可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杜鸣乔从未出过什么差池,怎地那日便非要当着李修虔的面将他给扯了出来?
饶是他与皇帝交情深厚,但凡是换作旁人莫名地被皇帝宠妃那般夸赞,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计划执行在即,出了这样的事只会增加执行计划时的危险,若是被皇帝有所察觉,那便真是功亏一篑了。
闻延越想越是烦躁,将手中的折子狠狠往桌上一撂,吓得一旁正准备起身去奉茶的桑止一个激灵,忙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冷着脸那人捏了捏眉心,沉声说∶"告诉夫人,明日启程去爻州。"
"交州?"桑止不由暗自惊讶,那里是闻延的故乡,他极少提及。
据说当年相爷不远万里从爻州的七甫镇奔赴至京,徒步走这么一路用了数月时间,沿路乞讨,最终才得以安全到达,之后又在茶馆当雇工偶遇了那时还是三皇子的当今圣上,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的权利与地位。
桑止跟了闻延这么些年,从未见他提及过及州。如今也不曾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过去,为何要亲自走这一遭? 况且还要带上夫人..
他想不明白,也知晓这不是他们这种下人应当思虑的问题,便也没再多说,只询问了若是夫人问起为何要去该如何作答,便应着匆匆去了衡蕊斋禀报。
阮柔本还因了闻延今日那句"为夫晚些再来"而心中忧虑紧张,这会儿听得明日要随闻延回故里探亲,心中也不免疑惑。
她嫁进相府也有两个月了,闻延极少允她出门,如今一出门便是要这么远.
若搁在从前,她定会以为那人是想要将她给卖到哪儿去又或是要将她带到什么荒郊野岭给杀了曝尸荒野。可今日听得这人要带她回老家,心中所想的却是那人是不是思念故土了。
毕竟关于闻相爷的传说,坊间都快能给讲出花来了,虽是当了相国后人人都惧怕他,他做的那些事也多半都见不得光,说不得,大家只能挑拣些从前的加以修饰编成故事。
从人人厌弃的小乞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闻延的经历实在是太有卖点了,他进京的故事更是在各个茶楼被讲得神乎其神。
而那些说书先生们日复一日地讲着,底下的人也都听得乐此不疲。
到底听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从前有多可怜,也算是件解闷儿又解气的事。
"小姐,那相爷今晚还过来么?"桐离替阮柔将发簪和钗子都卸下来,散了发髻。
阮柔垂眸望着桌上的那些个首饰,心里也不知是想着什么,这会儿她倒是不很担心晚上闻延来不来,只是想着她这位夫君向来皆是提前将诸事安排妥当的主儿,这次去爻州实属仓促,不知是否另有隐情。
前些日子她倒也听人提及过闻延与圣上闹不愉快之事,说相爷这是要失了陛下宠信的征兆……难不成是因为此事才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闻延不会是被罢官了吧.也不对啊,她日日在府中,并不曾见有人来宣圣旨。
阮柔一个小脑袋瓜有些不够用,思虑了半晌也没能得出个确切的结果,倒是听得桐离叫了自己几声,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阿离?'
她抬起眼来,便见镜中映出的自己身后那人早已不是桐离,不由得一惊,"相、相爷?"
阮柔慌忙要起身,却被闻延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
他拿起桌上的梳篦,又捏起一缕阮柔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垂下眉眼轻轻替她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