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个人进营并不是难事,只不过……要看进的是哪个兵营。
沈晟戎马三十年,铁纪忠恩,哪怕晚年被皇帝夺了兵权,也无任何怨言。
萧珩也算是他看着同括儿一起长大的,若不是如此,被沈括求来听萧珩这派大逆的话,沈晟早就发了火。
"侯爷,塞北不是安逸之地,也不是法内之地…天高皇帝远,那就是一个亡命之徒的聚集地,你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去……恕臣直言,那是找死。"沈晟眼神威凌,两道浓眉拧起。
萧珩面无波澜,单屈着一条膝盖,坐得散漫。"本王只要一句话,能还是不能。"
沈括真怕这两人打起来,忙站起来,"能能能…….又回头看了眼自家爹,……你可是答应我了,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你不会给皇上告发吧爹?
他可是给萧珩打包票才敢把自家爹请过来。
沈晟一口老气闷胸腔里,转掉话头,哼了一声,""那也得看皇上到底会不会让侯爷到塞北去。"
与其让他人兵营阿谀逢迎侯爷,留下祸乱,不如让他来帮侯爷这个忙。
萧珩屈指轻敲案∶"这倒不劳沈老将军费心。"
萧珩扫了眼窗外,站起身来,"改日聚请,今日本王先失陪了。"
"哎…….沈括抬了抬手,改摸了摸脑袋,回头跟自家老爹解释,"侯爷今日怎么心神不宁的,奇了怪了……."
沈晟虎眸眯了眯,喝了口酒,"罢了,侯爷这性子,皇上都管不住。爹也是看过来的人。"
同福客栈。
安福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侯爷,侯爷等等……您走太快了……"
安福扒着门槛喘气,"侯爷怎么…..
一抬头,从窗外吹进屋来的清风寒凉,屋内空荡而收拾得齐整,只有侯爷挺拔而凌厉的背影屹立在中。
安福张了张嘴.""侯 .……."
萧珩转过身来,跌丽的面容淡漠如霜,凤眸漆黑一片,攥成拳的手松开,"无事,回府吧。"
侯府往常。
侯爷进宫,兵部点卯,跑马场,猎场,书房….一连数日,平静地如同换了个人。
安福战战兢兢地伺候左右,连柳织书的名字都不敢提。
下人有序进出。
一晃三日,若不是看见蔡嬷嬷出门迎接一顶翠金流苏的轿子,里头走出一身素粉胭脂阑妆的女子,蝴蝶钗摇,面如春月,灵艳动人。
安福一眼便认出女子为何人,这才突然慌了。
丞相府的千金,来找侯爷何事?!
蔡嬷嬷笑容满面地将人迎进来∶"左姑娘稍等,老奴这就去传侯爷来。"
左芝兰温笑∶"不急。"
蔡嬷嬷扭头瞧见安福,收起笑脸∶"安福,快过来!"
"这是丞相千金,快去通知侯爷。"蔡嬷嬷待安福慢吞吞地过来,继续道,"别让左姑娘等久.
安福小心地看了眼左芝兰,犹犹豫豫。
左芝兰旁的丫鬟叉腰嗔怒道∶"看什么?!让你去通知侯爷呢,没听见?"
"翠巧。"左芝兰制止了声。
安福壮了壮胆子∶"敢问左姑娘,找我们侯爷何事?"
蔡嬷嬷惊了一下,还未骂,左芝兰便抬了抬手。
"娘娘召我同侯爷进宫而已,放心,不会把你们侯爷带跑。"左芝兰轻笑。
安福红了红脸,嗫嚅地嗯了几声,赶紧跑开。
蔡嬷嬷看着安福的背影一会,回过头来道∶"被那柳织书那个死丫头教出来的,没有分.…...左姑娘别介怀。"
左芝兰轻轻摇摇头,扫了眼硕大恢宏的侯府,"嬷嬷说笑,芝兰怎么会介怀。"
蔡嬷嬷点头笑∶"是,是……往后就要左姑娘多多上心我们侯府了。"
皇宫。
四面八方,高大的宫墙密不透风。
上位者一身龙袍,不怒自威的俊颜,同着萧珩竟有五六分相似。
柳织书是第一次见到皇上。
坊间圣明的君主,侯爷的兄长。
萧溯看着底下这个太后口中把侯爷勾得没心魂的女子,"起身吧。不用多礼。"
"这几日在宫中待得如何?宁太傅向朕举荐了你,周知令也向朕推举了你的文章…一个小女子,得如此倒让朕不得不宣你过来探探。"
柳织书缓缓直起身∶"皇上言重,幸两位大人高看,民女才屈胡言而已。"
萧溯轻叩着龙椅扶手,沉yin半晌,"小试最后一道,是前朝的题。关于盐税的见解,你倒是理解奇特。罢了,渝州缺一文书,七月试举后,你若能得榜,朕便封你往渝州做官如何?"
片刻静默。
萧溯蹙了蹙眉,"朕问你话,何不应答?"
柳织书眼睫垂下∶渝州地大壤沃,皇上若是存着私心,恐不能服众,况民女也担不起。"
渝州虽远离长安,但到底肥沃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