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行。哪怕楚仙师言之凿凿,说他的行事不会合秦子游之意。可至少当下,秦子游念及两人雨中初见以来,楚慎行所有行事——
楚仙师的确是好人。
哪怕他不承认。
片刻后,楚慎行接了他的“束脩”。
秦子游粲然一笑,叫:“师尊。”
这话出口,天地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凝结在二人之间。
天道察觉、承认了这份师徒关系。
秦子游并未察觉,楚慎行却模模糊糊地感知到这份变化。他心里仍然盘着很多疑惑,此刻若有所思,看一眼窗子。宋宅与外界联通,楚慎行能感受到灵气奔涌。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同,却不知是好是坏。
当下,楚慎行收回心神,面对眼前少年,温和地应了声:“子游。”
秦子游:“嗯!”
楚慎行看少年眼睛,见对方眼里有光,期待地看自己。
按照楚俗,收了徒弟束脩之后,该有回礼。
可楚慎行捏着那张薄薄符纸,看秦子游,仿佛说:你就给我一张纸,还想要什么好东西?
秦子游眨一眨眼睛。他眼里像是有浓重糖色,眼睛清清亮亮,又叫:“师尊。”
这回,嗓音拖长一些,像是撒娇。
楚慎行叹气,取出自己的芥子袋。
秦子游眼睛亮晶晶看来。
楚慎行道:“如此,我便教你芥子符如何画吧。你那芥子袋,在稍有修为的人眼里,都形同虚设。”
秦子游“啊”了声。楚慎行看他,觉得他似乎又要说那四个字。
秦子游像是也意识到这点,憋了憋,看起来有点难以察觉的委屈,问:“师尊,真的吗?”可这芥子袋,是爹爹特地求给他的,花了很大一笔银钱。
楚慎行道:“你且听我讲芥子符的原理讲来。”
秦子游便悉心听、悉心学。
楚慎行知他灵气不足。这不是说秦子游不努力,而是修为限制,他经脉只有那些宽度,自然限制了灵气多少。
楚仙师十分大方,取出一堆灵石,放在少年手边,供他挥霍。
秦子游倒是节约,寻着师尊描出的痕迹,一点点在虚空勾勒。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灵气如水,在他指尖波诡变幻。秦子游沉醉于此,又有一刻顿悟。
温如莹在西厢陪着师弟,等了半夜,见外间天色渐明。
随着日出,宋宅云消雾散,留下一片枇杷树,连带中间两具棺材。
恰逢秦子游顿悟初醒。
少年睁眼,枇杷树浓翠的叶子映入眼帘。两进两出的宋宅消失不见,宾客更是了无痕迹。秦子游虽已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仍觉错愕,问:“师尊,难道昨天,我们就在此地?”
“那倒不是。”楚慎行说。
秦子游松了口气。
楚慎行纠正:“你在那口棺材里躺着,我在这口。”
秦子游:“……”
少年麻木,看着新出炉师尊脸上的笑,无可奈何,想:楚仙师,不,该是师尊了,仿佛总是这样。
少年大度,决定也要包容师尊。
所以他吸一口气,回答:“原来如此。”语气平平,是尽量撑起的平和气场。秦子游好像在身体力行,表明自己是个成熟的、有阅历的剑客,所以不会因这点小事而惊异。
然后他听到背后风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身后。
秦子游蓦然回身,恰好对上温如莹死气沉沉的眼睛。
日影剑“唰”地出鞘,秦子游神识快过理智,剑尖指上鬼娘子青白面孔。
温如莹低低惊叫一声,身体向后退去,求助似的对楚慎行道:“楚仙师——”
她护住身后师弟。
梅如故闭着眼睛,到现在,最后一口气也快断掉。
秦子游见她这幅态度,心中犹疑,握着剑,同样叫:“师尊?”
楚慎行咳了声,吩咐:“子游,收剑。”
秦子游侧头看他。
见楚慎行神色淡淡,一张“世外高人”面孔。
秦子游眉尖微敛,果真将日影剑收起,立到楚慎行身后。
他第一次拜师,楚慎行则第一次收徒。对“师徒之礼”,秦子游懵懵懂懂,按照自己从话本里看来的场面尽量捉摸。楚慎行则不以为意,秦子游如何做,他都全盘笑纳。
故而温如莹小心打量两人时,心中总有困惑。昨日还是表兄表弟,这会儿就成了师尊徒弟,相处时又不甚守礼。
但她识趣,只当自己是聋子瞎子。而今从这鬼地方脱身,最重要的,就是楚仙师提到的第三种法子,救师弟一命。
晨曦山雾里,楚慎行直白道:“你要换一具身体。”
秦子游摸着日影剑剑鞘,老神在在,觉得师尊果然就这一招,到哪儿都能用。
温如莹则小心翼翼,问:“楚仙师的意思,我却是不明白。”
楚慎行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