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筠经历过生灵涂炭的末世,目睹过很多人心险恶,也很清楚利字当头一把刀。
成为洛家小少爷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久,他却几乎忘记了纯粹的恶是什么样的。有时候,哪怕并无一丝利益相关,人们也仍然会肆无忌惮地去伤害身处弱势的陌生人。
洛家将他保护得太好,他又是天赋最特殊的那一个。在纯然安全舒适的环境下,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理所当然、又鲜血淋漓的恶了?
这所谓的“重病区”中,住的都是一只脚踏入死亡线的幻族雄虫。
可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得体的照顾,反而更像是死前都要被榨干最后一分价值的废品,任由雌虫宰割。
他们成为雌虫的泄欲工具,被肆意虐打蹂躏,像是破烂的抹布,用完就毫不犹豫的舍弃。
身处末路的雄虫们三五只住一间房,那些雌虫进入就随便挑一只办事,一面单薄的帘子就是最后的遮羞布。高高低低的痛苦呻yin完全遮不住,同一间屋子的其他雄虫只能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他们试图不去看,不去听,却难以抵挡这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绝望。
来往的医护也是雄虫,有零星的亚雌,他们脸上是麻木的无动于衷。他们会去给每一只受伤的雄虫清洗上药,但这个过程像是维护即将报废的机器,只是尽可能的延长那最后一点使用时间。
洛秋筠甫一放开Jing神场去探测,感受到的就是浓到化不开的痛苦和绝望。
愤怒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要不是顾虑到守卫雌虫的数量未知,他恨不得直接掀了这栋房子。
他通过Jing神场确定了伤势最重的雄虫,直接过去将毫不顾忌泄欲的雌虫踹了出去。若不是下手太重会暴露自己隐藏的能力,洛秋筠能当场送这只雌虫一个脑死亡。
地上的雄虫已经奄奄一息。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结束在这残酷的虐待中,却听到一声清厉的怒喝,随后,便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暖。
那暖意似乎来自四肢百骸,也像来自心底。
浑身火辣辣的伤口仿佛被清泉抚过,身体内部烧灼般的疼痛也被安抚。随着那股清泉从心口的虫源处蔓延开,慢慢笼罩过他全身,疼痛好像慢慢减弱,甚至消失了。连混沌的脑海,也清明起来,令他能够挣扎一番,缓缓睁开眼。
落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清俊脸庞。
黑发的雄虫就那么席地坐在他身旁,微垂着眼睫,薄唇紧抿着,一只手浮在他心口上方。那清泉般的凉意和环绕周身的暖意似乎都来自这只手,一边修补着他破败的身体,一边温暖他早已陷入黑暗的灵魂。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声低哑得不成调的单音。喉间也早就因为那些家伙粗暴的对待,被磨砺得伤痕累累,疼痛难耐。
年轻的雄虫见他醒了,稍稍弯了弯嘴角,黑色的眸子里似有流光,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别怕。你会没事的,休息一下吧。”
可他舍不得闭眼。
眼前的雄虫美丽又强大,他的Jing神海早就是一片毫无反应的废墟,却对这只雄虫产生了强烈的亲近感,好像只是躺在他身边,就会有满满的安全和舒适。
这是梦吗?死前可以看到雄虫模样的神明?
他努力积攒了几分力气,拼尽全力开口,发出嘶哑的气音:“您…是谁?”
“我姓洛,”他的神明温柔地回答他,“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吧。”
他勉力眨了眨眼,想要动动手指去握住对方一片衣角,却抵不住突如其来的强烈睡意,沉沉陷入了一片安宁的黑暗。
将残破瘦弱的雄虫抱上床躺好,洛秋筠收起了柔和的笑脸,转身,面沉似水。
“带我去见索弥斯。”他声音里满是冷意,对一直跟在身后的雌虫下令。
幻族的雌虫一个晃神,竟然无法对他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只得照办。
洛秋筠失踪的第二天。
飞英早在前一天晚上就进入了南境,可他们的星舰打着商队的旗号进入幻虫族的地界,停在星港之后再不能行进,他和搜救队只能下舰后伪装,再深入幻族腹地。
飞英心急如焚。
他已经非常确定雄主所处的位置,可那个地方是整个幻虫族守卫最森严的中心区,也就是所有雄虫居住的“庇护所”。
庇护所旁边就是科研中心,这意味着除了武装力量,还有未知的设备在发挥着作用。
他们不敢冒进突入,只得先将消息传回帝都星,呼叫增援队伍。
只要确认了洛秋筠的位置,哪怕是对幻虫族开战,他们也会把珍贵的雄虫抢回来。
骨翼雌虫们悄悄潜伏在了庇护所周围的森林中。
他们分散在圆形的建筑群外,紧盯着走动着的幻虫族守卫,记录他们的换防时间和数量,争取尽快确定搜救的路线。
一路上越靠近这个地方,飞英腹中虫蛋的反应就越强烈。
超过了一天一夜没有近距离接触到雄主,尽管有雄主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