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铧有时会在晚上来陪自己的儿子,他陪他疏导内力,蕴攒真气。又过了几年,白芜偷偷地再拿起剑,他使的是与门派中全然不同的轻灵路子。白铧在一次练功之后恍然看着自己美得雌雄莫辨的儿子,他穿一身轻薄的绸衣,长发松松绾在一边,又因为汗shi丝丝缕缕地搭在颊上,他脸颊泛上妍丽的薄红,嘴唇润得要滴出露。白芜给发梢末端系了朵玉制的小花,纤细的肢体舒展,一举一动尽态极妍。
他不施什么粉黛,却妍丽得惊人。
恍然间白铧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再见过儿子再露出任何男子的情态,他就像真的变成了一位被养在闺中、不知疾苦的大小姐。白芜一举一动间露出的纤柔秀丽几乎浑然天成,白铧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生的是个儿子。
白铧心chao翻涌,一瞬间几乎想将能抛下的,不能抛下的,全都抛下。他叫住儿子,想对他说点什么,他向白芜看去,他儿子行动间已经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他轻巧地飞身上空,对一块青石横空劈下,端看动作秀丽轻盈得像是一支舞,他的剑光却利得可怖,冷锋寒射,是劈金断玉的力道。青石轰然崩裂,碎片直直向着白铧这边射过来,白铧还没来得及动手,那碎片就被白芜用剑气挑开。
白芜轻轻落地,他对父亲挑了挑眉,他甚至还喘着粗气,呼吸间他柔软发尾上戴着的玉制小花随着胸腔的震动一颤一颤。他看着还在愣神的父亲,仰头笑了一下,整个人骄矜锐气,生机勃勃,像是晴日里最璀璨的烈阳一般,让人无法逼视,更移不开眼来。
白铧心下一震,心结一下子解开大半,他终于懂了自己的儿子,白芜就算涂再多的胭脂,有再娇惯的脾气,也一直固守着心中硬芒,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狼与白芜的重逢是在一个满月的晚上。
那天皎月高悬天空,月华清凉凉地穿过细纱的窗,洒落在白芜如玉的面庞上。他睡不安稳。恍惚间似乎感应到有人为他挡住了月光。他骤然惊醒,猛地起身,双指拟出剑气直往来人脉门探去。
“是我。”来人道,声音低沉悦耳,如冷筝铿鸣。
白芜只愣了一瞬,指尖剑气又起,他毕竟待字闺中,这道年轻男性的声音他并不熟悉。来人见他的剑气,先于他出手,几下就制住他,燃起一只火折子置于二人面前,好让白芜看清自己是谁。
火光亮了起来,白芜隔着夜半摇曳的火光打量这个人。很深刻的轮廓,很冷峻的气质,像是空山高岩上的一块冷石。白芜皱着眉头细细分辨了很久,直到面前人垂下眼睛,轻轻发出一声狼嚎,用一种很委屈的语调。
白芜这才反应过来,他终于在这位冷峻的青年身上找到了自己那匹小狼的影子。一瞬间,白芜感到自己耳畔轰鸣阵阵,巨大的惊喜侵袭了他,他伸出手一把将息荧拽住。慌乱中息荧怕烫到白芜,急忙灭了手中的火折子,他用手肘撑着胳膊才不至于跌倒。白芜拽着他,撞进他怀里。息荧低头嗅着白芜发上的气息,语气轻的像是要将白芜哄骗进最轻的梦境。
“我回来了,我来向您效忠。”
白芜瞬间就掉下眼泪来,他抽抽鼻子,挨着息荧的额头看他,息荧和当年几乎判若两人,他已经从少年成长成了一位冷峻的青年,他就那么出现在白芜床边,完全没有了当初当狼时桀骜的样子,他嘴角噙着一抹暖笑,可眼神像是淬了很深的墨,又暗又冷。那笑容保含了太多白芜不懂的意味,白芜看得心惊,他自泪眼中端详着这位与昔日全然不同的年轻人,怔怔地问:“你还是我的那匹小狼吗。”
没想到息荧听了这话,整个人的神色在一瞬间松了下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白芜:“你哭什么。”
白芜抽抽噎噎地,没法回答他。息荧看着白芜这样子,叹了口气,他侧头靠近白芜,不顾他些微的抗拒,凑前一点一点舔掉他眼角的泪,还像当时做狼时为他舔舐伤口那样。
白芜被他舔弄了很久,他几次都觉得够了,他不再流泪了,他想挣开,却总是被息荧铁钳一样的臂膀更紧地制梧住,他被困在息荧怀中,无助地感受着他的舌头在脸上肆意侵略舔弄,直到息荧终于准许他抬头看着自己的脸,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看着白芜,告诉他:“你希望我是什么,我就能成为什么。”
息荧又回到白芜身边,他比白芜更坦然地接受了彼此之间的改变,他受着白芜现在娇惯的脾气,他会花费一上午的时间在花园中挑一枝最尽态极妍的花,为白芜别在鬓边,像所有画本里拜倒在石榴裙下色令智昏的慵汉。
不习惯的人反而成了白芜如果他再敏锐一点儿,也许会发现息荧对他态度已经与旧日有了很大的不同。他耗费整日的时间去同白芜选胭脂,却不会再陪白芜认真练剑了。偶尔白芜会喊他来和自己过过招,他总是笑着退着,实在不行了就将他钳制住,逗小孩似的。
他在自己喜爱的范围内惯着白芜,用宠女人的态度去对他,他纵着白芜的小脾气,前提是这些娇气的坏习惯全都由他经手。他无声无息地取代了白芜身边所有贴身的侍女和佣人的位置。他足够贴心,白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