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琥珀带小丫头给她捶腿。她则默默地回忆着荣国府昔日的鼎盛繁华, 不提那时候四王八公的内眷, 对自己的礼让、尊崇, 即便是进宫觐见, 太后、皇后对自己也多是客气的;而在丈夫去世后的日子, 俩儿子一个蹲在内院躲灾, 一个是从五品的工部主事, 一下子从热闹闹的大年夜,到了冷清清的雨雪天。儿子没实权,荣国府渐渐地沦为连王家那样往昔巴结自家的亲家,自家都要反过去恭敬地款待的、巴结的,唯恐失去这最后一门尚在显赫的实权亲家。那些孤寂的、清冷的日子,贾母一想起来,就觉得锥心地难受。只能宽慰自己,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总还有贾家再风光的时候。
年前,元春的封嫔,着实让贾母高兴了一阵子,但很快就灭了兴头。皇后的长子、次子都已经成人,吴贵妃凭女晋封,要是元春能得子……而灭了贾母兴头的就是今春的选秀。她一听贾政说选秀的章程,就明白了,自家孙女怕是白搭到宫里了,圣人要选其它出身高些的妃嫔了。
选秀的结果出来,果然是如此了。那几日,贾母念着孙女儿,心疼得一夜一夜睡不安稳,老大那逆子,一贯喜欢逆着自己的话做事情,这回怎么就没把元春拱上去呢?不然能早点接出来也好啊!
而贾母心里的逆子,在自家新立的祠堂,正带着自己的儿子、长孙,在给自已的祖父母、父亲上香。向教导自己祖父说,经营节度使又回到了贾家;向关爱自己的祖母祷告,自己的次孙也能坐起来了;向自己的父亲说,你孙子也是二榜进士了,咱荣府不比东府差啦。
葳哥儿虽小,但对大人情绪的变化,感知的到敏锐。等祖孙三人出了祠堂,便嚷着要祖父抱。
“祖父,乖,不哭啊。”葳哥儿的小手抹去贾赦脸上残留的雨泪。
“好,祖父不哭。祖父是高兴的呢。”
贾琏看贾赦抱了一会儿葳哥儿,就换手抹脸,伸手接过儿子。
“父亲,您?”
“老子高兴的。”贾赦对儿子和对孙子可是俩态度。
贾琏瘪嘴,把要安慰贾赦的话吞回肚子里。
贾琏把葳哥儿送回东院,凤姐满脸是笑地接过长子。“二爷,还要出去?”
“父亲情绪不稳,我去陪陪。你带孩子们早点睡。”
凤姐点头,让nai娘过来,收拾几个孩子睡觉。
“二爷也多宽慰、宽慰父亲,大喜大悲的都伤身的。”
贾琏点头,“凤儿,你也早些睡,莫等我了,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回来。”
“二爷,多晚回来无妨,你莫被荣禧堂的丫头,留住脚就好。”
“你这醋的,荣禧堂的丫头,你二爷我哪里敢碰。”
贾琏伸手在凤姐脸上捏了一把,换来凤姐“哎呦”一声,抬手就要掐贾琏。贾琏三步并二步跑了出去,凤姐在后追了下,低声道:“琏儿,你等你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贾琏笑着去远了。
平儿带着小丫头端着水盆进来,要服侍凤姐洗漱。看凤姐仍在嘀咕要收拾贾琏,就说:“nainai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谁舍得收拾二爷,nainai也不会舍得的。不上去拦着,就不错了。”
凤姐捏一把平儿的脸蛋,捏的平儿“哎呦”了,才送了手。
“你是我的丫头,怎么能向这二爷说话?”
“看nainai说的,平儿不过是说出来nainai的心里话。罢了,nainai不认,看老爷再要打二爷的时候,nainai会不会去拦?”
“你家老爷啊,从此不会再打二爷了。”
平儿不解,抬头看凤姐。
“你家二爷今日不同往昔,他现在是天子门生了,老爷打不得了。”
平儿不懂这些,却立即笑着向凤姐恭喜,“nainai,那些给二爷留的药酒,可以扔了啊。”
是啊,太可以扔了。
凤姐从心底笑出来,贾琏时不时地被贾赦踹得青一块,紫一块,房里少不得预备了药酒。偏老爷还是二爷的亲爹,挨踹了也没处说理的。如今好,老爷再不能想踹就踹了呢。
贾赦此时在荣禧堂也是恨得脚痒,恨不能再如往日那般,踹贾琏几脚。好好的二甲进士,不去考庶吉士,怎么就那么招人要踹他呢。
“父亲,儿子真的不想读书了。”贾琏说的是心里话。从最初被林姑父诱骗开始读书,这七八年来,日日夜夜的苦读不辍,他早就烦了。在殿试的时候,写完策论的最后一个字,他就下定决心,不能考了前三,他就去户部,再不济去刑部,去哪里都行。就是不去考翰林院的庶吉士!他是从心里往外,再不想去读那些四书五经了。
“琏儿,你不考庶吉士,以后如何入阁?”
“父亲,每三年一次春闱,庶吉士连同一甲三人,便是三十左右。不算恩科,三十年下来,也三百人了,能入阁的只有几个。”
贾赦气得发抖,想踹吧,自己应了他的,天子门生了,就得敬重起来了。
“父亲,”贾琏看贾赦气得那模样,心里发慌,“父亲你莫气,你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