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 事实上他喝下去的瞬间就后悔了。傅星沉不知道他怀孕了,和他置什么气。
叶宿坐在明优的副驾驶座, 一只手臂放在车窗边,温柔的夜风徐徐吹拂着他燥热的脸颊。烈酒后劲上来了,他眼皮半掀着, 侧脸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视线落在虚空的某一点,神色倦怠。
若是不看叶宿的性格单看长相, 总会被他身上强烈的厌世感所排斥。明优认识他这么久,从没在他身上找到厌世的感觉,相反,他永远是人群中最积极的那一个。
可现在......他真怕叶宿想不开做出极端的事来。
明优开车间隙抽空看了他两眼,没话找话:“是不是醉了?”
叶宿没回头,仍然看着窗外,“有一点点。”
“回去我给你煮碗解酒汤。”
“嗯。”
明优原本想说些逗趣的话来活跃一下气氛,但叶宿这根本不想开口的态度,话题完全进行不下去。他开了车载音乐,沙哑轻柔的女声民谣轻轻在车内流淌,叶宿困意涌上来,克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心绪起伏。
他是一个正常的Omega,早几年也幻想过自己有孩子的场景。怀孕生孩子起码条件应该是能让孩子有一个健全幸福的家庭,可能家里没那么富裕,没那么有地位,总之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一无所有,恐怕都无法给孩子提供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
决定生孩子就一定要有对孩子负责的决心。
决定不生孩子......那就应该早早做好措施,而不是等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才考虑流产的可能性。
叶宿不想生孩子,这个孩子把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甚至又把他重新推回了火坑,但孩子本身是无辜的,是家长自己的错。
他做不到草率地决定另一条生命的存亡,无关他是谁的血脉,他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和这个世界产生了交集。
叶宿觉得自己没有权力抹杀他。
他们更没有备孕,傅星沉和他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喝了酒,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都不是很好,但这个孩子还是全靠自己坚强地成长了起来。
像沙漠里的一朵娇花。
若是生活中遇到这样的人,叶宿会很敬佩,但现在这个人成了他的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前只觉得自己是相当冷情的,父母对弟弟的偏爱,婚后傅星沉的冷待,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他内心完全可以做到毫无波澜。因为他明白对他来说,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得怎么样。
孩子的出现像是打开了他体内的一个神秘按钮,柔情的、忧愁的、脆弱的、优柔寡断的叶宿占据了这具身体,他变成了贴着标签的任一一个Omega。
他走下高高的神坛,任人间喜怒哀乐侵袭上眉眼,染了一身烟火气。
他再也做不到冷眼旁观,因为他成了烟尘本身。
叶宿睁开眼,关上了点车窗,问:“洗标记会对孩子有影响吗?”
明优脚一抖,差点猛地踩下刹车。他不知道叶宿在安静的这段时间想了多少,想了什么,但这个问法就明晃晃地表示他在妥协啊!
“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等等!你什么时候去洗标记了?!”
“今天上午。”
“你洗标记都不让我陪你?!”明优知道洗标记有一定危险性,一般会需要Omega家里人陪同这个过程。
叶宿说:“就一个简单小手术,没用多长时间。”
“再简单那也是个手术,你没看那个新闻吗?那个Omega因为没及时得到安抚......”
“我知道,”叶宿打断了他,转移话题,“你和青栀的情况怎么样?”
说到青栀,明优忍不住沉默了,正好在路口碰上红灯,他缓缓踩下刹车,“老杜说情况不好,医院检测结果和他说的也差不多。”
他顿了顿,苦笑道:“要是我俩运气换一换该多好。”
是啊,要是能换一换该多好。
叶宿半夜突然醒来,听见客厅里有人在小声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朵里。
“......我有时候也会想我为什么不是Omega的好不好?”
“Beta怎么了,我们Beta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没有能限制我们的东西。”
明优说:“是是是,你别听我妈说的,孩子是我们俩想要的,和家里人都无关。要是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我们就当去国外度蜜月。”
剩下的叶宿不想再听,他把被子蒙上了头。
孩子,孩子。
最近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在说孩子的事情,有如愿的,有不如愿的。
但他们到底以怎样的心态看待孩子的到来呢?别人也有过他这样的纠结吗?
叶宿睡不着觉,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阵后,拿出了手机解了锁无目的的划来坏去。他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