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的声音比警员上门时更加冷静,但说出来的话令我抓狂。
你们不用为了自己的道德观念替我辩解了。你们从警方那边了解到的全部是事实,不过有一点你们说错了,不是我弟带坏我,是我强迫他承受这段关系。他要是反抗我就把他綑起来饿个一两天,直到他服弱为止。警员找上门来时我正压着他Cao呢,这位警员也看见我家垃圾桶里扔了什么东西吧?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哥的养父母问了我想问的问题。警员把我往回扯,我抠住窗边不走。
我哥说:你们既然一定要我回去,我也希望你们清楚跟你们一起生活的是什么样的人。
没听见他养父母有说话,我哥继续自我解剖:我装乖装累了。这次跟你们回去,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生活。当然,你们希望我复读重考高考,我会照做,也会照顾你们的老年生活。但有一点希望你们清楚,你们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养育我也只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欲,你们没有处理我和我弟之间关系的资格。
我哥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难受得要死。这次不用警员抓我,我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会客室。还以为在长途车上已经把眼泪流光了,现在却依然能挤出一大滩。警员只知道给我递纸巾,可我需要的不是纸巾。
过了会儿我哥来到我的会客室,看见我的样子愣了一下,依然冷著脸。
回去吧。他说。
回哪儿去?我问他。
我哥的养父母站在他身后,一副想拉走我哥又不愿意碰他的样子。
你要是不愿意回去,就送送我吧。
我不敢相信我哥说的话,送他?然后我俩各过各的?
他走过来拉我手腕,我挣扎。他很干脆地放开手:我要走了也不送送我吗?
我想也没想就抬手掐他脖子。站在一旁的警员赶紧分开我俩。我哥咳了几声又过来抓住我手腕。
走吧。他说。
他走得十分干脆,连回出租屋收拾行李都不去,直接从警局到火车站。
他养父母为了赶时间坐飞机跑一趟过来,已经花了家里大部分积蓄,加上我哥之前偷走了一部分,这次回去他们只能坐火车,还是最慢最便宜的班次。我哥一句劝我跟他一起回去的话都没有。我没车票不能进候车室,他站在车站外跟我说话,他养父母为了盯人也守在车站外,中间隔了几米。
我不想看我哥的脸,一直低着头。
他规规矩矩地站着,刻意放轻声音:等会儿我说什么你也别抬头,别给我任何反应。
我愣了愣,刚要抬头,想起他的话又垂了下去。
你去买两张火车票,买10点40分至50分之内的,长途,不要直达的,到哪儿都行。买好了给我发信息告诉我班次。
我脑子里一下子输入一项任务,自动循环重点。
我哥又说:你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去买,买好了身份证放厕所里,我拿了再跟他们进入候车室。
他说完就转身往养父母的方向走,反手在背后递出我的钱包,我赶紧伸手取过。
难怪刚刚警员上门,他不合时宜地收拾房子。
我翻开钱包,里面夹着我哥的身份证。我抬头一看,他跟养父母坐在花坛边上。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售票厅的人工售票口,按照我哥的要求报了时间点。售票员在查班次的时候我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一边祈求有符合要求的班次,一边忍不住盘算如果没有适合的火车,我要去旁边的客运站找长途车。幸好有一个班次完全符合我哥的要求,而且只剩最后两张站票。别说站票了,挂票我跟我哥都接受。
大晚上厕所人不多,我把我哥的身份证藏在洗手池旁边的垃圾桶底下,然后发信息告诉我哥。我比他先进候车室,就在检票口等著。时间一到,人群开始排队,我退到一边伸长脖子找我哥的身影,又怕被他养父母发现。人龙渐渐变短,火车站的空调不大,我腋下全是汗,频频看手机,怕错漏了我哥给我发的信息或是打的电话。广播又报了几次班次的检票通知,还是不见我哥出现。
忽然我背后被人猛地一撞,紧接着手腕被握住,扯着我挤进人群里。
检票时间很短。到了月台我们上了指定车厢,我哥没停下脚步,领着我穿过一个个车厢。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靠在通道上喘气。
下一站我们下车,不坐到终点。
一切都太快了,我脑子还在转。我哥一脸汗,皱着眉头眼睛谨慎地扫视周围,但情绪有点亢奋。
不知道他们还报不报警,速度快不快。如果他们猜到我们下一站下车可能会上来搜车厢,到时候我们得躲一下。
我哥废话太多,我什么也不想顾及,捧起他的脸对着嘴就亲了一下,特别使劲儿,像掐他脖子那样使劲儿。退开后我看见我哥笑了,那种亢奋的情绪更加明显。
别哭。我哥说,然后亲了亲我的眼睛。
另一边车门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