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里的令牌是南中都尉赵成言的特令牌,此地的人怎会不识得,忙开了门,让这人进去了。
高门打开,此人的身影隐于林立的楼殿之中,一众侍卫都是心头紧了紧。连赵家公子的特令牌都拿了出来,怕是外面又出了什么变故。
不一会儿,金碧辉煌的楚宫内,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楚怀远,亦是当朝皇帝,从宦官手里接过了赵成言五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
楚怀远已是将近古稀的年纪,头发半白,许是征战一生的缘故,眉目间是藏不住的英气,一双眼睛尤为清澈有神。可就是这双满是豪气的眼睛,在看完折子后,迅速地黯淡下来。
六皇子楚秉文,六日之前就已踏上了祭祀的归途,却在三日前,众目睽睽之下,在南中境内失踪了!
一想及随行的诸多官员,楚怀远的眉头涌上了戾意。
“传皇后!”
“是。”
和日暖风下,一抬步撵慢慢自凤阳宫过来,步撵华贵Jing致,镶金挂玉,一路香风扑鼻。及至正殿,当今皇后——丘舞商,款款下了撵。
“皇后,小心行事。”一个小宦官在搀扶皇后进殿时,小声说道。
“我自有分寸。”丘舞商凤眸微转,勾唇一笑。她今年刚刚三十出头,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再紧急的事情处理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何况,她知道皇上这次叫她过来是所为何事。
殿上一片安静,楚怀远挥挥手,一干人便退了下去。等到殿上的人都离开了,丘舞商方才浅浅一笑,揖身:“皇上......”
楚怀远走过来一把捏住她脖子:“贱人,你把文儿怎么了?”
丘舞商倒是没想到他如此激动,冷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我一个宫门都没出去的人能对你的宝贝儿子做什么?”
“提出让文儿祭祀的是你,随同文儿去祭祀的也是你娘家的人,你当朕是傻子吗?”
不错,这次楚秉文遇险一事,全为丘舞商一手策划。只是她之所以如此大胆,完全有她的底牌。
“皇上莫忘了,丘家对皇上怎么样,赵家对皇上怎么样,更别说从来不听指挥的丞相了。可皇上在朝中四处打压丘家,反而处处给赵家表现的机会,怎么,皇上这是要过河拆桥?”
楚怀远咬牙看了丘舞商半晌,方放下了手,背过身去,脸上Yin晴不定。
“好在文儿已是顺利脱身,若是他有什么意外,你那些陪同去的娘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丘舞商满意地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眼底尽是不屑。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敢对她怎么样。楚怀远常年征战的物资,几乎都是靠丘家支撑,眼下国库空虚,他还得拉下脸来,朝自己娘家借,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丘家翻脸。
只是可恨,她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儿,否则,这天下,哪里轮得到楚秉文那个傻子。眼前这个人打定了主意,要立一个傻子为太子,她现在自然是是巴不得楚秉文赶快出点什么意外,尽早死掉才好。毕竟,对于天下之主这个位子,她很是有一些想法。
不止如此,楚怀远还一味打压丘家。所谓的提拔赵家,不过是换着法子打压丘家罢了。丘家有多少家底她清楚,楚怀远更为明白,他想抢,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天下,最凶悍的军队握在顾遂锋手里,最充沛的物资握在自家娘家手里,丘舞商不相信,楚怀远单凭一个赵家,就能将自己怎么样。
丘舞商凭借着娘家的威风在宫里跋扈了半辈子,眼下楚怀远身子江河日下,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机会,巩固娘家在楚国的地位?
你且看着,我丘舞商有朝一日一定会将你踢下龙椅,连同你唯一的傻儿子。
丘舞商冷笑一声,揉了揉发痛的脖子,语气傲慢十分:“既然皇上没什么事了,那我就退下了。提醒一下皇上,乱世之秋,还请皇上不要失了分寸,免得到时候,自食其果。”
楚怀远面色如常:“你可以滚了。”
丘舞商不怀好意地瞥了楚怀远一眼,随即开了殿门,款款走了出去。
楚怀远站在窗前,看着丘舞商的步撵出了视线,眉间涌出一丝杀机。
“皇上,不要心急。”从屏风后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喑哑,随即珠帘被掀开,一个白发老者走了出来。
“这毒妇活不了多久了,皇上且先忍忍,勿要乱了大计。”
楚怀远这才转过身来,低声问道:“府上的大小姐赵静歌今年该有十三岁了吧?”
那老者点头:“再过两年便是及笄。”
楚怀远思考了会儿,道:“那便趁这段时间,赶快将文儿与府上大小姐的婚事定下来。我不想再出事端了,楚国,现在也输不起。”
“一切但凭皇上定夺。”老者躬身回道。
楚怀远叹了口气,慢慢踱着步子走开了,外间的阳光照在他的肩上,显得沉稳,而又心力交瘁。
他在等。一场博弈已经开始,他握着为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