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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抢救室亮起的灯光,耳边嗡嗡作响。
“叔叔垫了多少钱?”他嗓子有点哑,“我之后会还,但需要一点时间。”
“这些不要紧,你好好想一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亲戚?医生说后续费用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怕被我爸拖累,躲还来不及,很早就没联系了。”祝荧道:“我去和管家联系下,雇主也许可以……”
说到一半,他又沮丧地叹气。
之前妈妈不慎摔了汤碗,烫伤了裴夫人的贵客,那笔医药钱还是裴夫人出的,他们施加援手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学校募捐,以自己那桌里被塞虫子的破人缘,那些同学没偷着乐就不错了,再有钱也不会帮忙的。
祝荧被孤立的时候没低过头,现在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圆滑点?
“反正我和他说一下。”他僵硬道。
管家得知了这事,惋惜地安慰了祝荧几句。
“你妈妈这几天很累,下午要回去收拾屋子的时候,我想让她休息下可是没拦住。”
祝荧鼻子一酸,道:“是我不好。”
“对了,周先生和你关系不错吧?”管家道,“他前阵子朝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我想着你要是周转困难,可以问他借。我听别人说的,他这次项目赚了不少。”
和管家所想的不一样,祝荧甚至没被周涉联系过。
被提醒后,他要到了周涉秘书的电话号码。
“这个时间点,他那边该在办公,你去预约下好了。”
挂断电话,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简单地向祝荧交代了情况有多么危险,接下来有衰竭和感染的可能性。
在重症监护室的每一分钟都是烧钱,且存在着诸多不稳定因素,谁也不能打包票,但病人仅有这么一线生机……
医生看他还是个青涩的高中生,怜悯之余,还是让他做选择。
祝荧不假思索地说一定要继续治疗,然后听医生保守估计了下开支。
金额很大,别说祝母之前把所有的钱全去给祝父填了高利贷的窟窿,即便这笔积蓄还在,也不够花的。
尽管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祝荧大脑一片空白,想着妈妈还躺在手术台上,也不可能放弃。
他道:“明天我会想办法交齐的。”
“您母亲买过保险吗,或许可以报销一些?”
“没有。”祝荧艰难地说。
如果他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受伤,他宁可是自己,因为学校给每个同学买了全套的商业保险。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以前因为拮据而泛起的酸涩根本不值一提。
之后祝荧强行打起Jing神,让满脸担忧的顾家父母和顾临阑赶紧回家。
顾临阑拗不过他,道:“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祝荧答应了,然后望着手机屏幕发呆,望了有大概一刻钟,把记录下来的电话号码打在了输入栏里。
他慢慢地组织措辞,编辑了满满半屏幕,又怕对方嫌这样太啰嗦,开始和自己较劲似的删改。
等到篇幅被他缩成了想要的长度,他靠在墙壁上沉思了一会,觉得局面一团乱。
除了这里,也不知道裴慕隐那边怎么样了……
记起裴慕隐把同学摁进课桌里的情形,祝荧心情复杂,琢磨不清对方的心思。
他不敢往好的方向去想。
可他有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祝荧揉了揉眼睛,正想再确认一遍短信内容,手机突然被抢走。
他生气地抬头,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裴慕隐拿着他的手机,撩起眼帘扫了眼屏幕,看过大致内容后,再直直地看向他。
目光中包含着Yin郁,令祝荧摸不着头脑。
裴慕隐把手机揣进口袋,不太自然地抿了下嘴角。
“你宁可去求他,都不试着来找我,这是什么眼光?”
说完,他嘀咕着像在倒苦水:“就算是在挑金主,也要好好选一下啊。”
自己在分开时留意过祝荧去的方向,所以搞定那个同学后,很快找着了人。
只不过没想到祝荧在找周涉。
高高在上的Alpha光顾着发泄心里的酸意,不清楚祝荧有多么走投无路,这种假设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以至于听上去格外刺耳。
祝荧苦涩地笑了下:“难道你想当?”
裴慕隐被噎了下,道:“那你不该卖力表现,讨好潜在客户?”
祝荧咬了咬牙:“我不会做这些事……”
裴慕隐刚想说“在我这里你也不需要做”,就听祝荧轻声说:“但我可以学。”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祝荧,而祝荧盯着地面。
无形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弃了。
裴慕隐道:“卡给我。”
画着红十字的医疗卡被递给了他,他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