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沈菡池身形顿住。
绛唇泣不成声。沈菡池犹豫片刻,终究叹息一声,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值得么?”
他没说是什么,但是绛唇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我……是我愿意的……我想、我想替、替将军、夫人,替将军报仇……”
这名“心高气傲”的花魁压抑着声音,哭得不能自己,几乎昏厥。她满身都是风尘气息,但在沈菡池眼里却依旧是当年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清纯少女。
沈菡池搂紧了她,自己也是泪眼朦胧,小声道:“姐姐。”
他本来以为,这个温柔的大姐姐当年不辞而别是为了其他的原因。若不是沈家军里的暗棋在动,他真的想不到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竟然委身在风月场,做了个探子。
值得么?
他在心里又问了一遍。
远在千里之外的华京宫城,帝王从梦魇中惊醒,失手把瓷枕摔在了地上。
朱志南满头冷汗,不住喘着粗气,吓得负责伺候的太监宫女纷纷跪下,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帝王按着疼痛的额头,挥手让他们退下。
这个梦一开始实在太美好了。朱志南梦到在久远的青年时代,他骑着高头大马百步穿杨,身旁的孙屏大笑着称赞他。沈琼厚着脸皮向他讨要好弓箭。在军帐里,他坐在酒桌的最上手,孙屏喝得东倒西歪,顾退之咧嘴嘲笑他,沈琼醉着唱起了大风歌。他们不分君臣,笑成一团,他拿起筷子敲着酒碗,跟着跑调的沈琼起哄。
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金甲女将,坐在他身边,眉眼温柔,替他斟满了一碗酒。他悄悄把手伸到桌子下,勾住了对方的手指。他看到金甲女将脸上飞掠红霞,如早春枝头的桃花,灼灼其华。
本来是个美好的梦,他想沉溺在其中不愿醒来。当他像怀春少年一样悄悄握住身旁女将的手的时候,对方突然变成了一个血人,狞笑着问他为什么。
他吓得丢开了她的手,不停地向前奔跑。她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婴孩再次回到了他的怀里,睁着无辜而水润的双眼看着他。
一群绰绰黑影在他身后机械地重复着“怪物”两个字。那个婴孩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
他把这个让他打心眼里恐惧的怪物高高举起,重重摔下!
婴儿在地上摔成了rou泥,她在他身后厉声哭喊着,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朱志南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颤声道:“别过来,别过来……”
寝宫灯火通明,但帝王如坠冰窟。
他是九五至尊、真命天子,鬼神不敢近身,都是假的,假的……
“皇后娘娘到——”
他正坐在床上失神,殿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若问现在朱志南最不想见的人是谁,无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沙哑着声音说不见,接着躺回床上,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死死握着胸前佛珠,一遍又一遍念着经文。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把那个梦魇的名字念了出来:“花未,你不要怪朕……朕也是被逼的……”
第十八章
“啪!”
寸天一把酒杯撂在了桌子上,长吁短叹道:“当年永朝军事最鼎盛的时期,足足有四根定海神针。可惜现在‘捕猫鼠’孙屏锒铛入狱,‘不退’顾退之病死床榻,‘金目白狮’沈琼战死沙场……还有一名失踪的‘断江蛟’陆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卤味,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除了这四个人,其实还有一个女中豪杰‘断心枪’丁花未,不过因为她兄长谋逆被抄了满门,现在大概没什么人记得她了。早年老夫也是见过她的,这女人哪哪都好,就是眼睛太瞎了。”
云殊归沉yin片刻,发问道:“师父,为何这么说?”
寸天一咧嘴一笑:“放着老夫这样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看不上眼,偏偏瞧上了个没担当的窝囊废,你说呢?”
云殊归心里“哦”了一声,原来师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说对方眼瞎,估计也是那点嫉妒心在作祟……
云殊归选择看破不说破。
寸天一当然知道自己傻徒弟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也觉得无所谓,继续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卤味,很是一派自得其乐的模样。油星溅到了云殊归面前的棋盘上,他只好抬起头无奈地看着自家师父:“师父,夜深了,就不要再食,对胃不好。”
寸天一道:“你是师父我是师父?怎么比我还啰里八嗦的?”
云殊归也不说话,只是拿一双黑眸幽幽地望着他。寸天一翻了个白眼,把盘子推到了一边:“行吧行吧,说点正事。”
“王康那边的棋子已经开始动了,你随时可以出手。”寸天一用筷子敲了敲酒杯的边沿,发出一声清脆回响,“我建议你的第一块垫脚石选一个不在官场的,你懂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