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光彩的战斗,我战胜了一个重伤垂死的对手。但我也不会去修改这个结果、在她的墓碑上记录她的胜利,那对她来说是不光彩的。同样,她对我做的也是极不光彩的。”
两人面对面沉默许久,平王疑惑道:“您说完了?”
明天越笑道:“是啊。”
平王点点头,平静道:“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阵前改变也没什么意义。没必要尝试动摇本王的道心。”
明天越叹道:“你们人间界的修士果真都是铁石心肠。那个女人也是,当年一路杀进神教,在婚床上拿剑抵着本王要本王撤兵,最后还对我做出这种事。”
平王稍微来了点兴趣:“贵夫人是人族?”
“本王也是人族。”明天越又高兴起来,“七杀剑却不是。”
平王沉默了一下,没再关注下方战场。
半晌,明天越仿佛十分不理解,又问道:“七杀剑真的比不上平城吗?”
“教主阁下。”平王站起身来,从容道,“世上有比胜利与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明天越哈哈大笑:“我看我们两个是站错位置了。本王喜欢你人界的女人,而平王殿下竟如此具有骑士Jing神!”
两人相视而笑,气机在空中猛然相撞。
下方的战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却没有比十年前明天启引发的那一战惨烈。这十年来平城并未如何休养生息,反而趁着七贤城无大乘及以上高手坐镇,频繁出征,各阶各类修士各显神通,在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次战役之后,将平城与七贤城之间千里旷野的地貌都改变了:山脉拔地而起,地下水喷涌而出汇聚成河,浓郁的灵气叫种子一落地就生根发芽开始成Jing,只有平王一剑钉穿明天启的那个深坑因其中暴乱的道法留存至今。
平城的军队与灵界的修士分布在峡谷、山林与溪涧中,零星地打打杀杀,一条血河伏尸千里,从南至北横贯战场;陈宏与徐真各自守着一处早先布下的杀阵,掩护一批高手从山中遁逃去支援另一边的战场。
梅七被明天启华丽而诡异的神通打得节节败退,四处逃窜,接着又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继续找打;一道通天剑芒升起又被一只金色大手击碎,明天启长叹一声,乘胜追击,一掌将梅七从半空拍下,直直打塌了平城半边城门。
明天越摸了摸下巴,忽然感到哪里不对:除了梅七,平城的将士打得很没有激情,半天没几个自杀袭击的。
他才想到这,便见到对面那英俊的青年人展颜一笑,两只大手鹰爪般扣住了他的双肩。
——平王自爆了。
“平……”
梅七怔怔地瘫坐在城门口,一时间甚至连挣扎起身的气力都没了。他的元神与rou身被一股熟悉的力量修补,愣了一会儿,他残破的脸上露出一阵狰狞的狂喜。——这是平王的灵力!
“平王!平王!哈哈哈……今日谁能咳咳咳……!”
梅七又哭又笑,连跟明天启的战斗都忘了,胸腔中碎裂的骨骼和积血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的神识疯狂地四处扫射,企图找出隐藏在什么地方的平王。终于,他沿着那股修补自己的灵力潜入复又被开辟的灵府,看到一尊虚幻的元神,它顶天立地地占据了灵府的中心。梅七“望”向它,它也望向“梅七”。
——它有一双平王的眼睛。
那双带着点褐色的黑眼睛哀伤而怜悯地望着他,好像平王最后从天上往下望了一眼。片刻之后,那双眼睛永久地合上了。
平城城门外响起一声恐惧的尖叫。那沙哑的声音像被打死的狗,戛然而止。
明天启已兴趣缺缺地拖沓着步子往回走了好一会儿了。
几名煞气十足的修士也悠闲地跟出来,同他一起往内域的方向去。一行人都自恃身份,不愿掺和接下去对平城残党的赶尽杀绝。
一名少年统领很不自在,咳了咳,打破寂静:“启哥,你不是说鸡犬不留么,我刚才怎么还听见狗叫?你不行啊。”
“那不一定,这么多妖,搞不好就是犬妖,我听着还有点像狼。”有人接话道。
严青耸了耸肩:“别说,我觉得是犬妖。我家看门的上个月被小叔宰了吃,就这么叫的。”
“那你家也太不厚道了,那条狗跟了你爹好几百年有吧?你小时候还骑着它出门,说是你的坐骑呢!”这人大概是比严青年纪大些的他的朋友,揭发黑历史毫不留情。
“妈的,给老子闭嘴!老子没做过!”严青气恼了,“你小子去年——”
“是七杀剑吧。”明天启歪过头想了想,微笑道,“听听,他在叫平王呢。真是条疯狗。”
哄堂大笑。连明天启都在笑,所有妖族人族只要活着喘气的都在笑,笑得停不下来。为了凸显大家的高兴,有人出手杀了一个同伴,众人指着尸身大笑:看,这人笑死啦!
天山背后,平城门外,翻滚了数月的乌云之中,凛冬的雪终于飘摇而下,很快便簌簌地淹没了山林原野、残尸墙垣,狂风将天地吹成了同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