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死神说。
她正放松地坐在宝座上,带上皮手套然后把它们抚平。她身后的黑天使已经列队完毕,为了舞台效果个个穿上了高跟靴子。
在一切最开始的时候死神还试图和黑天使们说说话。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她们不会说话。她们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舞台上(后者显得太不同寻常了)。她们只是沉默地舞蹈,抬腿,伸手,从衣香鬓影的人群中跑进跑出,散开又聚拢,围绕着将死之人与注定的失败,像一团不祥的黑雾。
左边的黑天使把那把浮夸的剑递到她手里,她接过来。右边的黑天使展开了她那件鸦羽一般的披风,意思是让她快点换衣服。
“快点。”她继续催促到,把剑平搭在身下人的肩膀上。“赶紧结束,我该报幕了。”
鲁契尼,那个正跪在地上舔舐着她两腿之间的女人,抬起脸怒视她,抖了两下肩膀甩开那把剑,就像在舞台上一样大声抱怨:“什么时候结束是我决定的吗!”
“舌头伸出来。”她没有理会她的抱怨(不然她就会没完没了了),只是把剑往旁边一扔,一手揪住身下人的头发,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下去。
死神最终赶上了报幕。她自己来比放任鲁契尼偷懒要要有效率,虽然她也很喜欢那疯女人用虎牙磕她时的小调皮——反正她最后也会教训她。
得到满足的死神冷静地拉上裤链开始报幕,从名字和卡司开始,一直介绍到指挥,故意放慢了语速。余光瞟到跪坐在地上的鲁契尼,她正把西装袖子捋起来,用里面那件囚服擦脸(不知道她怎么把死神的体ye弄得满脸都是)。她摇晃着手臂,故意让腕间的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即使她们都知道那个声音是不会传出去被“观众”听到的——舞台永远只展示她们可以被展示的一面。
“别抹了,”死神看不下去了,“这个给你,擦一下。”
她夺过黑天使手里的披风,扔到鲁契尼脸上。可那块厚重的布料也许有点太大了,把鲁契尼整个上半身罩在了下面。再兼以她被手铐限制了行动,花了一段时间才挣扎出来。
也许以后可以把手铐再收紧一点,死神半心半意地想,那样会更有趣。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俯下身帮她擦干净脸,又伸手把她架起来,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下次别带着你的假胡子了,有点扎。”她对鲁契尼的服务给出评价,卡着时间点把人推到了台上。鲁契尼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想抱怨,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舞台上了,于是只能转过身来狠狠瞪她。
“裤子弄shi了,”她在后台对鲁契尼打手势,“记着遮一下”。
鲁契尼总是很容易情动,且总以为别人发现不了。
鲁契尼脸红了,转过头去。随后音乐响起,她开始唱歌。而死神已经开始期待幕间休息。
她们第一次做爱是鲁契尼主导的。
这么说也不太确切。因为刚进行到一半,那疯女人就开始伏在她身上,用她的肩膀磨牙,说什么也不动一下了。
那就是说,她们第一次做爱是鲁契尼引起的。
死神从有意识开始,就只知道自己是死神。她的世界由几种坚不可摧的规则构成——黑天使都是哑巴;音乐响起,她就要唱歌,还要跳舞;人们鼓掌,她要鞠躬;她爱伊丽莎白,她要一直追随她,献上自己的吻;被死神吻过的人会死去。
直到鲁契尼问她那个问题之前,她从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你也是吗?”鲁契尼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疯。谢幕后死神回到自己的宝座上小憩,就看到她从远处跑来,跪在她面前,两只手撑着她的膝盖,(她曾被短暂迷惑,觉得这人的动作像一只乖巧的宠物)“你也是吗?”
“什么?”她问,用自己在舞台上的声音(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从漫长的表演中脱离出来)。
“不要!”鲁契尼喊道,“不要用这个声音!我知道你是个女人!而我们现在没有‘观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死神陈述到。不知为何,她换回了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鲁契尼抬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们不是她们。不是,伊丽莎白,鲁道夫,甚至那些龙套——她们是真的演员,她们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死神不喜欢有人这么看着她,于是她甩开那人的手,站起来。鲁契尼锲而不舍地缠上来,抱住她的腿。
“她们和下面的观众都是一样的人!她们可以离开这里!我们不可以!”鲁契尼尖叫起来,“我们一直在这里,不在舞台上的时候,就是一片黑暗……”
“后台不黑。”死神纠正她。她感到被鲁契尼接触的地方有点痒。她虽然在台上和人抱来抱去,却从来都是遵循着固定的路径且由她主导。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并决定这还不坏。
鲁契尼突然大笑起来(她真的像在舞台上一样疯,死神那时候只是这么想),“后台——你配说这个词吗?这里对她们来说只是剧院的后台,却是我们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