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及不上她心里的疼。
太疼了,把师尊害成这样,她却束手无策,她这狗屁的天罗上神做得没滋没味,她最想对施子真说的是,若是师尊无法恢复修为,她愿意自毁神身,下界陪他从头开始修炼。
可她不敢这样说,这副身体乃是施子真耗费了这样大的代价为她塑成,她如何敢不爱惜,若非不敢受伤惹他恼怒,她早就冒着天罚去天池取水为他灌个沐浴水池来温养了。
凤如青从未如此低落过,连肩膀都垮下来,走到门口想起沉海还在地上,伸手隔空抓起,轻轻带上了石室的门,唉声叹气地去五谷殿给施子真准备吃食了。
他如今这身体,需要进食来补充灵力,还有充饥,凤如青心里难受,在五谷殿后殿看着小桃花妖准备做吃食的时候,几次差点哭出来。
她以为施子真如今这个样子就是心如死灰,她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若她是施子真,冒着折断仙骨的风险为弟子塑身助她飞升,可转头就被她惹的风流债伤到成了废人,她一定恨死自己,这辈子也不想看到自己。
殊不知“心如死灰”的施子真,正坐在石室里面皱眉沉思。
泰安神君来了,带来了一滴天池之水,可施子真却不承他的好意,只说,“你无需再为我冒险,天罚不疼吗,这天池之水,于现在的我这根本存不住任何生机的身体经脉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泰安身后伤处好了一处又新添一处,见施子真不肯喝,瞪着他道,“我早就同你说了,要你尽快归位,你偏不听,学人家收什么弟子,结果个个都是孽障!当真是色胆包天,连赤日鹿都敢碰,那群疯子哪一个不是残暴嗜血心思恶毒,惹的这样的疯子来祸害你!”
“胡说什么,”施子真从不许泰安说他的弟子们,“这件事又如何能够怪青儿!”
施子真抿唇,“她只是被蒙蔽,况且……”况且若他心中没有妄念,又如何会被赤日鹿逼到如此地步。
泰安神君简直要被施子真气死,觉得他脑中……不,他就没有长脑子这个东西。
两个人僵持着,片刻后泰安神君把小瓶子留下,气跑了。
施子真却还在皱眉沉思,他在想,仔仔细细刨根问底地在想,可他想的却不是因为修为尽失颓废悲凉,甚至不是如何恢复修为,而是关于沉海。
他早早便注意到小弟子用的兵器是绝品武器,从前却不曾注意过那竟是真龙之骨与龙血淬炼而成,而那武器来自如今天帝弓尤,施子真还想起她从前还在将那武器直接放置在自己的身体当中……
施子真心里哽得慌,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觉得自己这种哽是因为他如今修为尽失,心中不悦。
可他自从在幻境当中避无可避地窥知了自己的心思之后,无法接受归无法接受,他倒也不完全是个情爱之上的傻子了,他用了好久的时间,反复琢磨出来的结论是——他这难受的滋味,源于她用的武器是如今天帝给的。
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旧姘头的东西。
施子真想通之后,对于自己这种心思感到深深的不齿、谴责,甚至是厌恶。
这又与他有何干系,他难不成还要去管这种事情?!
昏沉的这两个多月,他被迫明晰了自己的心思、欲望,不由得自我唾弃自我厌恶,不过反复的惊惧崩溃之后,到如今他依旧无法剥离这样的心思,还为此生出了其他,类似看到小徒弟用的是昔日姘头的佩剑,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了嫉妒的滋味。
可施子真想来想去,那又怎么样?
纵使他无法随心所欲地消泯掉自己的情念,可他大可以放置不理。他活了两千多年,修为对他来说固然是一直坚守的唯一信念,可他并不畏惧一切从头开始。
若非如今天裂不容等待,他可以重头来过,他可以坦荡地面对自己的情劫。
即便不能重头开始,他也并未走到绝路不是么。只需要待他身体稍微再好些,他大可以如泰安所说迎回天魂,归神位,再将这份错位的情感亲手剥离粉碎,又能影响到他什么?
施子真很快想通,于是在凤如青还伤悲愧疚得几欲呕血的时候,施子真已经想好了一切。
凤如青小心翼翼地带着食物回到焚心崖禁地的时候,施子真已经恢复如常,并没有再表现出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也没有如凤如青想的那样绝食发火。
他坐在床上,接过凤如青命五谷殿炖好之后还加了神力的补汤,顿了顿对凤如青说,“给我施个清洁术。”
凤如青傻兮兮地顿了一下,连忙“哦哦哦”的为他施了清洁术。
施子真干干净净慢慢悠悠地吃起了东西,凤如青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汤勺轻轻地敲在碗边,施子真被她看得顿了下,自我分析了一下这种手足无措的滋味,最后生硬地套用在了羞涩上。
施子真愣了下,他从籍籍无名到受百家敬仰这么多年,接受无数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他被自己给羞耻到了,于是面色沉肃地对一直盯着他看的凤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