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水镜理所当然道,“是你。”
未等解无移发问,水镜便接着道:“你不是想报仇么?把自己折进去杀几个人那可不算报仇,要报便报得实在些,取而代之可好?”
解无移眼中分明燃起了一簇火苗,可转瞬间却又暗了下去,垂首将自己打量了一番,苦笑自嘲道:“就凭我现在这副模样?”
水镜道:“方才我说的那些人,都将为你所用。”
此话一出,解无移才恍然意识到了水镜的用意。
方才水镜提到的那些人从身份上看所处的领域似乎并无交集,但从经历上看,他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受过大銮攻伐之苦。
解无移一时有些错愕,他不知水镜为何能说得如此笃定,但这么些年来他这位师父向来言无所虚,再思及那些人的身份与立场,解无移心中难免涟漪微起。
水镜见他面上已有动摇,趁热打铁道:“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现下你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等你恢复如初我们便去将人寻齐,之后该怎么做我到时再与你细说。”
解无移凝望他许久,眸光闪动,万般情绪交织缠糅,颤声道:“师父……”
水镜抬手阻了他的话,笑道:“莫要再说什么恩重如山无以为报之言,这些债我且当你先欠着,待他日诸事皆毕,我都是要讨回来的。”
解无移心事被一语道破,不仅未有局促,反而稍显平静了些,好半晌才垂眸道:“谢师父。”
……
半月后,三人从桑地动身,北上前往兰兆。
被图兆首领图克巴安软禁的乌兰达是水镜那份名单中的第一个人,他不仅是乌兰部旧主,手中还握着可御兰兆战马的御马哨,实力不可小觑。
更重要的是,他被图克巴安陷害之事一直以来都不为人知,将来只要找准时机揭发妥当,便可助乌兰达重领旧部,并为解无移所用。
图克巴安为掩人耳目,将乌兰达藏在远离聚居区的一处偏僻草原,这为水镜三人的行动提供了不小便利,再加上秋日的草原枯草遍地,水镜仅仅用了一场大火,便已轻而易举地趁乱将他带了出来。
乌兰达性子直爽,年岁又与解无移相仿,听完水镜三人来意后,二话没说便毫不犹豫加入了这个“阵营”。
原本水镜打算在救出乌兰达后先前往东北白赫说服霍绝,再以霍家军相助救出盐匠。可就在他们将要到达白赫之时,大銮突然起兵攻往钟灵。
思及钟灵国破后大銮皇帝极有可能要对二位质子下手,几人决定将救钟藏砚兄妹的安排提前,先行去了銮都。
谁知,还未等他们规划好行动细节,这兄妹二人竟突然选择了在除夕之夜从驿馆纵火逃跑。
事发突然,水镜几人只得见机行事,令乌兰达以御马哨驱使马车横冲直撞,将兄妹二人带离了翟天的视线,而后再将他们带到了京中落脚之处。
计划的顺序既已打乱,水镜便索性决定将救盐匠之事一并提前。
半月后正月十五,宫中上元宫宴,京中灯会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之时,释酒与乌兰达带钟藏砚兄妹在城外十余里处“现身”,为的是调虎离山,引出京中大批人马前去追捕。
与此同时,水镜和解无移夜探天牢,将盐匠“偷运”出来,混入夜市人群之中,再悄无声息聚集在那处民宅。
大銮得知天牢被劫之时,一心想着出城追捕,却不料他们这十数人自始至终未曾离京,在城外的搜寻自然是一无所获。
安定下来后,解无移询问盐匠们将来如何打算,本以为他们重获自由后想要各自安稳生活,却不料他们在听到解无移有复国之念后,尽数表示希望追随殿下。
水镜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只是这么一大批人一同行动多有不便,遂令盐匠们暂留銮都蛰伏静候,待水镜他们将人寻齐后再行会合。
就在他们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启程前往白赫之时,大銮再一次做出了出乎意料之举,大军攻下钟灵后调转兵锋直下西南,继续去啃芪国这块硬骨头。
芪国皇长子亦是水镜那份名单上的人物,但他本被安排在霍绝之后,此时却又不得不提前。
向西南而下到达芪境,水镜这才终于知道当初大銮为何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攻到虞都。
大銮这盘棋下得太过狡诈,连水镜都不得不为其咋舌。
大銮屯兵芪境的四年里并非未能攻破瘴沼屏障,而是早在第一年就已“撕”出了一道口子,但却并未大张旗鼓地深入。
他们将兵马一点点由这道“裂缝”送入芪国东部与虞国交界的山林驻屯,并令他们在两国分界处的山脚挖掘一条通往虞境的密道。
而在芪国边境之外,大銮则做出假象令那些探子以为这些消失的兵马都在攻芪过程中被瘴沼“吞噬”,而后堂而皇之以补充兵马为由继续往芪境调兵。
在诸国看来,这四年中大銮驻扎在芪国边境的兵马不断减少再不断增补,其总数一直都是十五万上下,但实际上却是只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