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很是机灵,她伸出小手在筐中将那几片花瓣拾捡出来,叠放在掌心中嘻嘻笑道:“太子哥哥别难过,花落了才好呢,周姑姑做的花饼可好吃了,花瓣正好可以给她!”
解无移无奈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水镜也有意将这话题引开,此时心中一动,道:“对了,说到昙花,我记得还曾听过一个传说,不知你可有耳闻?”
“传说?”解无移显然未曾听过,好奇道,“什么传说?”
烟雀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一听此言立即竖起了耳朵,歪着小脑袋看向了水镜。
水镜也不卖关子,不假思索地将这传说娓娓道来。
传说,昙花本是天界一棵七彩仙株,日日开放,四季明艳,天帝对其喜爱非常,便派了一位名唤韦陀的仙官专门负责浇灌照料。
韦陀日夜悉心呵护,年复一年,竟是令这仙株生了灵识。
仙株对常年照料自己的韦陀日久生情,为与他长相厮守,暗自蓄力多年,终是化出了人形。
韦陀本就日夜守在仙株身旁,见到仙株化形后更是倍感亲切,两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奈何天界不容私情,天帝得知此事后震怒,将韦陀抹去所有记忆,贬下凡间转生为人,并将仙株一并贬下,化为一棵朴素凡花,再不复以往明艳光彩,且一生只得绽放一次。
但是即便如此,仙株依旧无法将韦陀忘却,哪怕一生只得开放一次,也想将所有的美丽留在那一瞬,绽放在韦陀眼前。
第一世,仙株开放在韦陀出城采药之时。
第二世,仙株开放在韦陀入京赴任途中。
第三世,仙株开放在韦陀垂暮独居之年。
一世又一世,韦陀一直不曾回忆起他们之间的过往,而仙株却从未放弃,仍然生生世世只为他一人绽放。
所以世间有言: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说完这传说,水镜指了指竹筐笑道:“所以对这株昙花来说,你便是那悉心照料它的韦陀,它自然只会为你而开,又岂愿让我等一睹芳容?”
解无移面上看不出有何变化,只静静看了那花jing片刻,忽而转头看向水镜道:“最后呢?”
水镜莫名其妙:“什么最后?”
解无移道:“故事的最后,韦陀可有忆起仙株?”
水镜一时语塞,眨了眨眼迟疑道:“大约是……没有吧?”
解无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评价道:“所以,到底还是天违人愿。”
水镜万万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竟是偏到了此处,顿时觉得自己大费口舌的这一番开解简直是鸡同鸭讲。
他也不再试图旁推侧引,索性将那黑布随手丢进解无移怀里,几乎有些胡搅蛮缠道:“啧,这昙花有何可看?看它还不若看你,你比它好看多了。”
这话一说完,解无移愣在了原地,水镜也顿了顿,似是不知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倒是烟雀全无知觉,十分配合地笑嘻嘻拍手附和道:“对呀对呀!太子哥哥最好看了!”
解无移与水镜对视片刻,似是有些尴尬,低头将手中黑布重新盖在竹筐上,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了,练……剑吧。”
水镜也收回目光,站起身看向一旁道:“嗯,开始吧。”
……
转眼已是第三个年头,为了让解无移不再惦记着亲赴边境之事,国主即便早已“痊愈”,却还是以熟悉政务的名义将国中不少事务交给了解无移处理。
解无移并未推辞,如果说先前他所撰的《大虞新律》只是设想,那么如今接管大权的他便有更多机会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自然求之不得。
年岁渐长,解无移也不复三年前那般激进,不再试图伐毛换髓般将虞国累积多年的顽疾一次清理,而是学会了接受循序渐进的过程,利用接手的每一项政务缓慢将新律融入其中,积小流以成江河,积跬步以至千里。
国主并非不知他的心思,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一国之主,他又何尝不知国中有多少隐疾未清,从前他不支持解无移推行变法,也并非是不认可变法本身,而是认为解无移当时的主张太过极端,而凡事欲速则不达,一意孤行必会引得朝中动荡。
如今,解无移肯藏其锋芒,一改昔日激进徐徐图之,寸积铢累平流缓进,国主亦是暗自倍感欣慰。
如解无移所愿,在处理政务的过程中,他与朝中众臣接触的机会比以往更多,也因此得以将自己的政见潜移默化地渗透给他们,久而久之,不少主张都逐渐受到了朝臣的认同与支持。
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盐利分成”一事。
诸国所用之盐大部分都是虞国沿海产出的海盐,海盐晒制本身并不难,难的是清除杂质令其Jing纯,成为能够入口食用的食盐。
虞国皇室因为掌握着海盐Jing纯之法,一直将海盐售卖权牢牢握在手中,这无疑是一笔巨利,但同时也是一种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