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哪里来的什么压力、委屈?”
“学校的老师、父母,对你们还不够好吗?我们只差没把心掏出来给你们看。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全家就指望你们这一个,你们死了,你们的父母怎么办?怎么办啊?”
或许是因为他也是一个父亲,所以尤其的感同身受。他在讲台上已经不能自己,两眼通红,噙着泪高声说:“高考又能代表什么呢?那只是你们人生中第一次考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你们以为高中已经够难了吗?不,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以后会遇到更多的考试,更多的困难。人活着就是争斗,就是对抗,如果第一次就倒下了,以后呢?如果连这么微小的挫折都不知道如何对抗,我并不认为他以后进入社会,能有什么成就。你们要认识到他的错误,不要被他影响了剩下的学习,知道了吗?”
讲台下一片死寂。
家长们都要求他们成为斗士,但却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如何战斗。
刘元峰低下头,他的前胸剧烈地起伏了一会儿,然后翻开教案,朗声道:“这件事我不希望你们在外面瞎说,你们都是Z中的一员,要以Z中为荣誉。现在,我们继续昨天的热力学第一定律……”
校长和刘元峰想办法压,但这件事还是被报出来了,上了本地报纸。
到了晚上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杜凤让大周帮忙算账,来后厨和程蒙、程然一起吃。杜凤和程国强也知道了。
她问程蒙和程然:“我听说你们学校是出什么事了?”
“啊,你说那个男生啊。”程然接了话,筷子在菜里拨了拨,夹了一片回锅rou:“不认识,不是我们班的,三班的,也不是程蒙班的。”
“那就好。”杜凤微微松了口气。她在觉得,这种事发生在陌生人身上,对孩子的影响要比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小,她说:“我跟你爸爸知道这件事真是吓坏了,哎……真可怜,这才多大……”
杜凤不善和女儿们讲人生道理,但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她又不得不担起这个责任。她想让程国强先说,在桌子下面踢了程国强一下。程国强口拙,不搭话,低头闷着扒了两口饭。杜凤瞪了瞪程国强,只得主动开口。她搁下筷子,说:“今天晚上你爸爸睡你们房间,我们三一起。”
程然和程蒙同时抬头。
程然先反应过来,筷子撑在碗饭里,说:“这有什么?”
“晚上不害怕?”
“我们都多大的人啦。再说我跟程蒙两个人住一屋,这有什么好怕的?”或许是为了让杜凤宽心,程然语气轻松,她耸了耸肩,说:“再说了,这种事多得很。我听说隔壁大学,有一栋楼就叫毕业楼,因为很多毕不了业的,都去哪儿跳楼,一年都会死几个都有的。”
“去,”杜凤年龄大,性格也保守,不爱听这种不吉利的话,她叱了程然一声,用筷子打程然的筷子,说:“瞎说什么呢?”
程然乖巧地吐了吐舌头。
晚上睡觉前,程蒙在都市报纸上找到了这则新闻,新闻版面特别小,比豆腐块还小。
新闻简讯很简单,说某月某日,在某个小区发生一起事故,经调查发现系自杀,自杀原因是学习压力太大,最末,呼吁了一下学校和家长多多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
就像程然说的,这种事不算大新闻,每个学校每隔几年,甚至一年就会发生一次,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程蒙看完报纸,将报纸对折起来,然后将那则新闻盖住,放进废报纸的篓里。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
么么么么么么
读者“阿毒啊”,灌溉营养ye+92020-04-25 13:24:07
读者“我都要自闭了”,灌溉营养ye+12020-04-24 21:48:48
鞠躬
☆、第 21 章
事故之后的一个周五。程蒙正在走廊做清洁,她看见一楼空旷的平台上,一个瘦高个子的女人走了过来。
那女人起初很远,像一个孤独的黑色圆点,然后她渐渐近了,面部的五官一点点清晰。
那个女人穿了一身黑,上身是黑色立领线织毛衣,下面是深色长裤,梳马尾辫,每一根头发丝都整整齐齐地别在耳后。她戴着啤酒瓶底厚的茶色的眼镜,凸面镜片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短而窄,她的鼻翼短而薄,微微上翘,厚长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浑身上下没有亮色,不戴首饰,整个人像一片沉重的乌云,不苟言笑地消失在楼道里。
“她就是那个初中老师。”程蒙听见其他人窃窃私语,他们爬在栏杆上,看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说。
“她就是那个自杀男生的妈妈。”
“她来教室拿他的辅导资料。”
“她看起来好凶。”
“我也觉得。”
“他妈妈是不是跟他爸爸离婚了?”
“好像是的。”
“那以后,他家是不是只有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