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贺浔就开始想明天去裕汤舅舅家应该怎么办,他从来没去过朋友家里玩,不知道要带什么礼物,也不知道怎么样表现才讨人喜欢。问裕汤和徐杰一点用都没有。
徐杰的反应是:“阿?还要带礼物?我没带过礼物!要带什么礼物?”
裕汤的反应是:“从三楼我那堆代购囤货里拿几瓶保健品吧,年纪大了应该补一补肝啊肾”
贺浔觉得他们俩才应该补补脑。最后他从自己的酒柜中取出一瓶1996年的,不算太贵重的伴手礼不会给主人家增添负担。听说他舅舅一家是1996年移民过来的,那这个年份应该对他们很有意义。收藏葡萄酒是贺岩的爱好之一,贺浔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一点点涉猎。是他很喜欢的一款,最喜欢它制作过程中的“慢”,一年时间熟化,十八个月醇化,再用十六个月陈酿,时光的厚重全部沉淀在酒里,香气深邃又层次丰富。
裕汤的舅舅家有一种原始的旷野感,饭桌是没修饰的木头台,客厅摆放的是藤椅和木质长凳,墙上随意地挂放着粗树枝。舅舅的眸子很深,眉骨微微突出,和眼睛之间形成一个凹陷的漩涡,和裕汤的眼睛很像,只不过不同于裕汤的锋利,眉目间透出的是成年人的从容。贺浔悄悄观察了一下,看来裕汤的嘴巴应该是像爸爸。
“做过火鸡没有?要不要去和舅妈做火鸡?”
“好啊,我还没有做过火鸡!”徐杰抢着回答了,“舅妈在厨房啊?”
贺浔有一点拘谨地跟着他们,这种紧张感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新鲜。好像自从认识裕汤以后,他不停地体会到出现在人群中的感觉。倒不是说他之前就永远独处,也被父母带出去应酬过的,只不过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遇见什么人,都不能在他心里掀起一丝涟漪。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长辈的时候懊恼自己不像徐杰一样自然大方,但是他又有一点享受这种因为裕汤而起的无所适从。
“正好你们来了,我去准备其他的菜。你们俩,把火鸡按摩一下腌一下,裕汤会吧?我教过你。徐杰,你把这些菜切丁,我已经洗好了,舅舅早上刚从后院摘的。”舅妈的性格风风火火的,看到他们手一挥就把任务安排好了,“你哥昨天晚上估计打一晚上游戏,到现在还没起来,一到做事我就指望不上他。”说完又对着贺浔和徐杰笑眯眯,“还是你们乖。”
贺浔从来没有做过火鸡,他和裕汤一人拿一张厨房纸在火鸡身上吸水,要把它全身擦干。贺浔神情严肃认真,仔仔细细地把火鸡内部也吸了水。下一步要用洋葱擦在火鸡身上,贺浔有点犹豫,小声问裕汤,“你不是不吃洋葱的吗?”裕汤有点惊讶他能记得住,“嗯,只是味道没有关系。”贺浔闻言放心了。
“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做马杀鸡居然是给一只鸡。”裕汤叹了一声,让贺浔把火鸡立起来扶好,他在火鸡全身抹上黄油。两个人一起戴着一次性手套在火鸡身上按摩,难免会触碰到一起,每次触碰贺浔都有点小紧张,又不由自主地追着裕汤的手指,往那边磨蹭。
裕汤突然哼笑了一声,贺浔吓得微微一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太明显了,瞬间缩回手指按在其他地方。
“你觉不觉得我们认真给鸡按摩看起来很好笑?”
贺浔微微松了一口气,倒是不敢再和他手指贴太近了,“不觉得。”
那边徐杰把所有的芹菜胡萝卜和培根都切成丁之后在厨房待不住了,说要出去和舅舅一起倒腾花草,其实偷偷跑了出去给江尘言打电话。车祸过后,徐杰每天都去看江尘言,一开始只是对朋友的愧疚,后来不自觉就衍生出了意义不一样的关心。年少的人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迫切想要长大承担起照顾人的责任。
“你去问问舅妈有没有蜂蜜。”裕汤和贺浔说,“告诉你我的小秘诀。”
虽然贺浔对他的厨艺保持怀疑,但还是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他走到在揉面团打算做糕点的舅妈面前,踌躇了一下,小声道,“...舅妈。”蚊子叫一样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不过对方已经察觉到他的靠近了,抬头对他露出一点笑意,“怎么了?”
“请问蜂蜜在哪里?”贺浔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舅妈。”
他口里仿佛已经含了一口蜂蜜,仅有自己能体会到其中的甜味。同样称呼舅舅舅妈,让他拥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
找到蜂蜜之后和裕汤一起把火鸡涂均匀,再撒上舅妈调好的混了各种调料的粉末腌制。
“搞定。”裕汤找了一个啤酒瓶从鸡屁股里塞进去立起来,放通风口晾着,“等迟一点把那堆蔬菜塞肚子里,就可以烤了。走吧,带你去转转。”
正在他们洗手的时候从客厅传来一阵钢琴声,裕汤笑到,“我哥起来了。”
他们两走进客厅后琴声还没停,贺浔看见一个穿衬衣绑马尾的青年坐在钢琴前弹得很沉醉。直到裕汤带着贺浔走到跟前,他才落下最后一个音收尾。
“,林季森,可以叫我.”
“贺浔。”
“你们来的要不要这么早,我都要困死了”说着林季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