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你来了。”吴世豪笑着站起了身，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他连外套都没穿，只穿了身常规的警用衬衫，那条歪歪斜斜没有系紧的领带让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吴世豪在办公室里转过了头，他的背后就是一扇窗，警局大院里的路灯明晃晃地亮着，洁白的光照下有同样洁白的雪花在飞舞。
“还在外面设卡执勤呢？”吴世豪顺手把烟灰抖在了面前的烟灰缸里，刑侦队连夜送了本卷宗过来，就等他审阅过后批准送交检察机关了，自从当上这个常务副局长之后，他的工作量也并没有减少太多。虽然他和杨锦辉之间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是在工作上，或许他们都有相同的固执，喜欢亲力亲为。
“不敢。服从上级指挥，是警察的天职。”杨锦辉目光往上一抬，看向了吴世豪办公室里挂着的标语——忠诚正义，秉公执法，廉洁自律，护国卫民。这些标语，到底是写给谁看的呢？
“哎哎哎，飘雪花了！”身旁的同事兴奋地叫了起来。
“能出什么事？知错就改嘛，就算我是领导，也不是不会犯错。”杨锦辉丝毫没有因为翟楠的话而感到局促。
“没什么事，作为上级和朋友关心一下你。话说，咱们能算朋友吧？”
听筒那头的笑有些不太自然，杨锦辉倒是没想到像吴世豪这样老辣的家伙，在某些事情上也会有点不好意思。
他满眼戏谑地盯着杨锦辉那张不苟言笑的英俊面容，径直走到了杨锦辉面前，微微抬起了头：“辉子，这两个月你是故意躲着我吗？工作再忙，也不至于除了工作之外，你就和我无话可说了吧？”
“除了工作之外，我也没什么要和你说的。我现在很累，只想早点休息。”杨锦辉和吴世豪交锋过那么多次，对方眼珠一转，他就知道这家伙肚子里又开始冒什么坏水。
“吴局长，这么晚还有什么工作指示吗？”
杨锦辉一进门，也不歇口气就开始向吴世豪报告今晚的情况。。
两个月之前他和吴世豪去了一趟赟城，他们又一次在酒店里做了爱，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逐渐接受对方，可是他的心却难以走得更近，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被伤害吧。
“啊，打算十二点就收队了。”杨锦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让他莫名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今晚的行动比较顺利，我们特警队和交警的兄弟一起查获了五名涉嫌酒驾的司机”
“回队里？你不回家啦？”吴世豪笑着问道。
“停，停，停。”吴世豪哭笑不得地抬起了手，敢情对方还真是来汇报工作的？
看了眼来电信息，杨锦辉的神色变得有些沉凝，翟楠好奇地挑了挑眉，看着杨锦辉慢慢地走到了角落里。
“还在因为我借用你们特警警力截访的事生气呢？”吴世豪也不耍嘴皮子，直接就点破了杨锦辉心里对自己的不满。
他刚说完话，警务通忽然响了起来，手机可以关机，单位配备的警务通却必须是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忽然想起酒店里那天晚上，对方问自己的话，他没有回答，沉默，还真是一个逃避的好办法。
升任副局长之后，他的办公室也上了个档次，晚上加班打盹的时候总算有一张可以摊开的沙发床了。
巴不得到处蹭吃蹭喝，指不定就要让杨锦辉的钱包大出血，在杨锦辉手下工作了这两年，翟楠觉得她家队长的血汗钱可不能这么糟蹋了。
半夜快一点的时候，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在了警局空荡荡的楼道里，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吴世豪不动声色地阖上了案卷，抬头看向了并没有关严实的门口。
“下雪了。”杨锦辉轻声呢喃道，轻盈而温柔的雪花，好像让人的心灵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了。
穿着一袭冬装特警制服的杨锦辉神色冷峻地走了进来，他的衣帽上都覆着一层雪花，一副风尘仆仆的沧桑模样。
“是啊，下雪了。要不要来我这边汇报下工作？”吴世豪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眯起了眼，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喷出去。
杨锦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果然，在这个寒夜，龙海市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
不回家这种事对于警察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吴世豪从警快二十年了，他自己都记不清有过多少不归之夜。
“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吗。倒是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吗？”
就不会再被伤害吧。
“你还真是处处为我着想啊”杨锦辉苦笑着长叹了一声，吴世豪说得没错，有些事真不是某个人的问题，大环境如此，真是难
“辉子，你也不小了，别太幼稚了啊。为这事和我斗气，真犯不着。我也不想整老百姓，可总也不能让老百姓把咱们的乌纱帽给整没了吧？哪怕我不在乎，可上头坐着那么多位官老爷呢，总有人在乎不是？我不为难你，别人也会为难你，让别人为难你，还不如让我为难你，至少我还能给你留一些余地。”吴世豪语重心长地将手搭在了杨锦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