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拿掉孩子,何旭来哭着求她,才变了的。一个大男人动这样的恻隐之心,偏偏她看得出来,他厌恶何旭来,绝不是爱心泛滥。
他能听她讲话,也是冲着何叔李姨。
陈烟桥这回是真不耐烦了,“既然知道是多嘴,就别问。”
皮冻是拿回来了,原来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他就着饺子,吃了皮冻,算是应付一顿。
昨天陪倪芝听讲座,店里进的菜还没处理,饮料没摆。最近吃火锅的人多,几乎一两天就要摆一次饮料酒水。就大伟和刘婶儿,肯定是忙不过来。
陈烟桥胡乱吃完,就到店里忙乎。
稍微一闲下来,就是倪芝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里,朦胧而shi润,变成迷惘而失望。
陈烟桥没打算让自己闲着,一身薄汗,脱了羽绒服,就穿黑色的T恤。一双手浸在水里一个下午,饶是他本来就粗糙,也搓得发红。
等摆完最后一箱啤酒,陈烟桥坐到柜台前,把抽屉里的散钱理了理,索性不着急盘账,一晚上几乎没睡的倦意总算姗姗来迟。
离营业就个把小时,他又捞了个凳子在前面,把长腿支上去。侧着靠墙上,把外套反扣在身上闭目养神。
何沚进来时候,店里没开灯,借着昏暗的光线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陈烟桥仰着头,喉结更加突出,喉结一直到下巴都是短胡茬。支在凳子上的鞋和裤脚,溅了点儿灰色的点儿。羽绒服扣得不严实,往下滑了些,露出一截儿薄T恤裹着的手臂肌rou形状。
她没吵醒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过了会儿,陈烟桥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盯得久了,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嘣两声响。
他反手开了灯,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室内光线。
“怎么这么早?”
虽然外面天黑得早,不过是四点半左右的光景。
陈烟桥的外套早滑出来大半边袖子,他一边儿说话,一边儿脱了反穿的外套,重新套上。
何沚说,“怕来得晚你没空,有空吗,一起吃点?”
“行。”
陈烟桥把面前搁腿的凳子推开,在地上吱拉一声响。
他进了厨房,一会儿就端了锅底出来,何沚倒是自觉,把电磁炉开了。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随便。”
陈烟桥拿得随便,分量也不按标准的来。
大概几个碟子搁旁边,就坐下来了,“等会想吃什么,让大伟来了弄。”
“够了。”
“蓬莱……”陈烟桥刚开了口。
“挺好的,我现在去上班也带着它,给它买了个缸子,有自动调温的。”
陈烟桥涮了片儿羊rou,低头吃,“行。”
余婉湄去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何沚替她养的蓬莱。
后来把其他遗物,和蓬莱,一并交给他了,让陈烟桥当是个Jing神寄托。
她偶尔也会看看蓬莱,这几年几乎是一年看个一两次,极少。
那天去放生了蓬莱,不知怎么这般巧,何沚就说要看蓬莱。得知陈烟桥放生了,两人几乎大吵一架,任陈烟桥说什么,在寺庙里替余婉湄积德都没用。何沚语气冰冷,她说给小湄积德,让她捐什么功德都愿意,事实上她没少捐,认定了他是懒得养蓬莱才去放生。何沚回头就把蓬莱领回来,跟陈烟桥说了一声。
两人上回已经言语难听了一回,既然蓬莱都接回来了,不愿意再提。
陈烟桥问她,“今天有事找我?”
何沚犹豫一会儿,习惯性去推眼镜,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戴的隐形。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陈烟桥放下筷子,他是打算带倪芝回去,见父母见朋友,把当年隐瞒余婉湄父母的事情做个了结。未来如何倒是说不准,完全看倪芝想法。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何沚划了几下手机,翻了张照片,递给陈烟桥。
照片是礼堂里,拍的投影荧幕,荧幕里显示了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是一对儿男女相拥。
陈烟桥脸色沉下来。
“哪儿来的照片?”
这是何沚今天参与的会议,微信群里同步发的,因为昨天卫晴作为教授,与他人亲热的照片出现在讲座上,影响总归不好,有伤风化。虽然是外校老师,无法要求她,滨大的教师都被敲了预警钟,一定不能出现此类情况。
何沚认识他十年,他那件羽绒服,她也见过。
何沚没回答他的话,反倒言他,“这是你学美术的朋友?你以前说过,不会和他们联系了,就在哈尔滨陪小湄。现在,是想回去了吧?”
她摊手,“其实你陪她十年,作为她室友,我已经替她觉得值了。你如果要回去重新开始你的事业,我先表态,我没有任何意见,小湄的墓我会扫。”
陈烟桥的咬肌被他用力顶了几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