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这才放下心来，颤着声音让两人进门。
他下车静静打量这栋十来层的小楼，外墙老化严重，贴着大大小小的租房求职广告，栏杆锈迹斑斑，楼下垃圾桶里塞得鼓鼓涨涨，隐隐飘荡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前几天她还躺在他怀里呢，还糯糯的对他保证绝对不会喜欢别人。
张秘书在前面带路，走进楼道后他打开手机电筒，提醒男人小心一点，而林易风仿佛行尸走肉，脚上明明被灌了铅一般，却仍然费力却固执的踏上阶梯。
可没有一种，是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已经怀了他的两个孩子，连名字都取好了，马上就要临盆了，会有两个软萌萌的女娃娃从她肚子里出来。
两人的交谈林易风早就听不见的，他死死盯着对面墙壁上那个带黑边的相框，女孩脸蛋青涩，头微微歪着，嘴角的笑容略着腼腆和乖巧。一双美眸灿若繁星，比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还要明亮。
转眼之间，四辆银灰色的悍马将黑色奔驰死死夹在中间，最前面一辆车承受着奔驰的一次次撞击，颠得晃荡不停，若不是悍马车本身的坚固性，怕是要被碾得四分五裂。
林易风已经换下了那身破旧的病号服，黑色西装黑皮鞋，明明是一丝不苟的装束，男人身上却有种难掩的狼狈，眼底乌青，脸在短短几天内瘦得有些脱相。
每每看出男人有想冲出重围的打算，左右两辆车便同时逼近。就这样，十来分钟后，为首的悍马一点点的把车速降下来，将黑色奔驰逼停在中间。
“截住他吧。”
“让开！”张秘书刚下车，就听到男人阴鸷到极点的声音，那猩红锐利的眼眸隔着挡风玻璃凌厉的向他射来，仿佛再多一瞬，就会将他凌迟。
张秘书眼睛也红了，男人堵在喉咙里，歇斯底里的哽咽让他听到后都不由自主的发颤。
他的眼眸充斥着浓浓的复杂和哀伤，缓缓开口：“她不在江市，我知道她在哪。”
几辆军用悍马并驾齐驱，疾驰在泊油路上，“嗖嗖”几声，卷起狂风浪沙，在逼近黑色奔驰的时候，最右边的一辆悍马突然加速，越过奔驰后方向盘猛打，率先驶进林易风所在的车道。
张秘书拉都没拉住，男人的膝盖发出沉重的砸地声，目眦尽裂的盯着那排字，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懂，可连起来为什么看不明白？
裴母更是泪眼朦胧的看了男人好一会。
“你觉得是他吗？”裴母站在旁边轻声问裴父。
林易风以为他的心已经麻木无知觉，可这一刻，竟袭上来生生的刺痛，一点点往外蔓延。
张秘书看了眼前方只剩下缥缈影子的奔驰，林易风明显到了郊外开得更快，完全是横冲直闯。他担忧的问道：“这条路是开往哪里？”
＊＊＊＊＊
张秘书害怕他又像医院那般失去理智，紧紧在旁边盯着他。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癫的举动，只怔怔的盯着女孩的相框，入魔了一般死死盯着。
林易风两眼一黑，双腿软得如同抽了筋骨，直直的往地上摔去。
当几辆威风赫赫的军用悍马停在某条绿荫蔽日的狭窄街道时，周围买菜或是打牌的阿姨伯伯都忍不住回头驻足，一脸兴奋的窃窃低语。
“江市。”
好有气派，怕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近了才看到女孩的相框挽结一缕黑纱，旁边木桌的玻璃瓶上插着几朵白色的花，而桌上一块黑色的长板写着：
他曾想到过千万种找到她的时候，她出国了，她结婚了，她有了别人的孩子......
他多欢喜呀，多期待啊。为什么这一切都没有了？
而其余两辆车也见机迅速驶入黑色奔驰的左右两个车辆，和他同速飞驰。
他蹲在男人身边小声的劝，两只大手紧紧箍着他的肩膀，让他千万不要在这里发疯，裴父裴母还在旁边，这是裴小姐的灵堂。
爱女裴嫣一路走好。
林易风双拳紧紧拽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崩溃的呜咽，脸抽搐成一种可怕的形状，猩红的眼眶里没有一滴泪，可这幅凄入肝胆的模样引得裴父裴母悲凉心酸交教。
走到三楼某个房间的门口，张秘书看了男人一眼，缓缓抬起胳膊，在门上敲了敲。
男人一步步上前，黑色的身影和这房间融为一片，仿佛一缕孤魂，正走进他的宿命之地。
走？走哪里去？
裴父自进门就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虽然瘦了好多，可穿着黑西服的模样俨然就是画册里的那
“我带你去。”
帅还是帅的，只是无形中给人一种阴郁。
张秘书久久凝视着这个由自己一手辅佐的年轻人，曾经的卓越，如今的疯狂......
难怪，张秘书了然。
开门的是个两鬓花白的老人，看到来人布满细纹的眼角疑惑的蹙了下，张秘书解释他们两是裴嫣的朋友，想....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