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蝉鸣贴伏羸软的滚烫空气,校道两旁的树浸在时有波纹的沉闷里,草坪上园艺旋转喷水器划着弧线,对准光圈处焦散着霓虹。
“聋的是吧?!”高三厕所近楼道一侧传出总教导主任的破锣嗓,他今上来找高三教导主任有事,不料解个手刚进厕所就直冲上这几个趁上课打架的东西,“还不给我滚过来!”
围成半圆几个人听闻便停下动作,往这边靠拢,不一会儿许魏许主任身前站齐了一排,清一色家服,肾上腺素还未下去,低着的脸依旧带着兴奋,
“朱杰俊你聋了还是死了?”许魏吼道,太阳xue猛跳,那边斜坐在便池角的学生,在老师间倒是有名,入学三个月打架斗殴被逮到十多次,照常说这类高频犯都是检测级别极高的alpha,依靠信息素威压便可轻松制衡团体权力天平,在这个性别特殊化的社会机制内,生殖鸿沟划定起跑线。校内帮派组成的社会微缩模型内,信息素成为等级衡量标准的裁判,高等级Alpha从方方面面掌握着主动权,而s级珍稀血脉更是如此,比如杨从璟,学校内唯二s级Alpha之一,当之无愧的帮派领导者,在高中部的影响力度量比重仅次于另一个s级Alpha。但朱杰俊是个例外——beta,莫名被杨从璟找上麻烦,被凌辱对象,却出乎意料地耐打,次次见血,以疯戾着称。
要说普通学生还好,打不死就行,beta本身也不如omega那般柔弱,实在严重了找处分借口劝退干净得了,杨从璟背景深厚动不得,朱杰俊总动得来吧。但他又和普通beta又不一样,许魏头疼地想,他家似乎与景家有联系。
“诶,”朱杰俊央央站起,左半边脸肿出很高,唇角渗血,板寸脑袋下两只眼睛眯着,暗青色头皮布着新旧血痕,他走上前,习惯性地瞥了眼身后,朝许魏咧开嘴道,“来了。”
按在办公室里轮翻训斥时,朱杰俊几乎在等待期间睡着了,许魏余光瞟到他斜倚在隔壁空置办公桌玻璃搁板上沉困钓鱼的样子,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扯着这个窝心闹事的搅屎棍耳朵丢出校门,别再看着心烦。
虽然不是自己教的学生,但朱杰俊犯大祸的几次都是校长出面摆平,八卦传遍了高中部,他隐约有听有班主任碎嘴说是巴结景家,于是当朱杰俊以低到离谱的成绩进入一中,并缺考高一至今所有考试时,老师也只不过保持着鄙夷视而不见。可他记得上次因为携带管制刀具并刺伤同学后留校察看时,前来教主集中办签字的是个低迷的男人,看起来酗酒无度,满身酒Jing的气味,许魏回忆着那人模糊而漠然的表情,又回过神来,把疑惑压了下去。
“朱杰俊,”名字主人旋醒来,两眼粘着,努力掀开,许魏看见了无视组织纪律的叛逆姿态,他实在是厌恶极了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抬高语调道,“你不要以为这学校是你家开的了!又打?脏恶臭!”他骂着起劲,是在怨气太足,这种堕落过劲的烂果子,看着心烦,“垃圾!不是我说,现在高三了,你这次次闹事,自己不读影响别人,好意思?祸害别人!”
“诶,”朱杰俊低着头,发旋处伤口大剌剌裂着血,上次满头鞭痕带了一周余也不见好转,他就把敷料纱布全摘了,这次打得血痂又被迫脱开,成了现在黑红驳杂的感染光景,“关您屁事,”散漫语气,他微抬了些头,眼开了缝,笑比声快,
“傻逼。”
许魏听着急火,满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不料眼前这人眯笑着牢牢抓住了,
“您老手这么慢就端着点吧,毕竟这办公室熟人这么多,给祸害打趴在地上可不好看哦。”
许魏羞耻忿愤呆滞一瞬涌上,脸色丰富多彩,僵着许久才刺耳地揭开口,
“垃圾!”
一块顽石,明亮季节里生蛆的垃圾。
堪到放学铃响许魏才放他们出办公室,朱杰俊和人群分开,拖着步子,手叩在脑后,
“晚上出来打电动吗?”何弥轩跟上来,他和朱杰俊三年同学,高大健壮,一中后街知名打手,“昨天微信叫你也不回,又到哪野去了?”
“不知道,”朱杰俊伸了个懒腰,“考虑下,原来打算去约车呢。”
久违的周五,学生们的兴奋和喧闹漂浮在夏季晶亮如钵仔糕般的黄昏上。
他俩刚出门外便被Yin哑的影罩住,扭头看去影子的主人,
“呀,”
朱杰俊摆手示意让何弥轩先走,朝那挺立着的高瘦身影走去,开口便是标志性的戏谑语气,
“会长大人搁这罚站呢?”
墙边那人闻声扭转过头来,走廊尽头的光衬着少年眉眼似玉,带梢的眼角晕着一丝媚,鼻骨饱满,线条如米开朗琪罗的石雕般俊逸而流畅,眉骨下纤长的睫羽恰到好处地翘起,唇瓣泛着樱色,作为一中的升学王牌,omega收割机,柯大校草不仅拥有堪比神只的美貌,更具有春野之花标配的馥郁气质。柯宪不着痕迹地避开企图拍上自己肩膀的手,笑道:
“在等许老师。”
朱杰俊挑眉,躲这么远,这么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