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璀家位于城郊的独栋别墅,到最近的公路需要两分钟的车程。
别墅有些年头,是上世纪留存至今的建筑。古老的宅院在深夜里传出若有似无地啜泣声,难免让人感到一丝惊悚。
偌大的别墅没有雇佣下人,能为此奇怪的只有徐璀一家。
徐璀的弟弟徐熙是为这哭声醒来的,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一次发现这种状况。
别墅内实在太大,他的卧室被父母安排在同层第一间,而声音的来源是走廊尽头。在隔了十多米的那间房里。
徐熙轻轻推上卧室门,蹑手蹑脚地向那个不停传出哭音的房间靠近。
全程一直是安静的,别墅周围没有其他居住地,没有其他不和谐的事物来打扰他们一家。
徐熙的毛绒拖鞋碰到了墙边,他的手扶上金属的门把,小心翼翼地扭开一条缝。
房间里灯光强烈,徐熙不适地眨巴几下,往屋里望去。
纯白的墙壁和其他房间不同的简约,像是新漆出来的。房间很大,因为处于走廊尽头不在两侧,这房间是徐熙卧室的两倍多。
木质的地板上摆了胡桃小木马。毛绒玩偶三三两两堆成小山,角落里还有缠了一圈圈LED灯的帐篷,五颜六色的小灯一闪一闪变换颜色。
这是个儿童房间。
再往里看就是巨大的圆形床了,三米长的圆床上坐了个高大的西装男人,蓬松的床垫和nai油蕾丝花边的床单被他压下去一个明显凹陷。
那个男人是爸爸。而最近每个晚上发出哭声的,就是床上看不清的人了。
透过门缝,徐熙只能看到一双白嫩光滑的小臂攀附在爸爸向他伸出的胳膊上。
平时严肃总爱皱着眉头的爸爸语气温柔极了,他嘴里哄道:“乖哦乖~宝宝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由于爸爸背着身的缘故,徐熙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徐熙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身后的走廊传来关门的响动。
一转头。头发凌乱,慌忙踩了鞋子导致穿反的妈妈。Jing致漂亮的脸上满是痛苦,目光触到徐熙后表情更加狰狞。
“现在是睡觉的时间!”说着,她大步向这边走来。
徐熙刚想再往屋里看一眼就被妈妈攥住手腕。
虽然有些不甘心,徐熙还是跟着妈妈回到了走廊第一间的卧室。
回到自己的卧室,妈妈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他放到床上,接着弯腰脱掉他的毛绒拖鞋,把他赶到被子里躺好。
“熙熙听妈妈的话,早点睡觉!”
她着急地在儿子额头印下一吻,替他盖好被角后出了房门。
随着妈妈的离开,徐熙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意料中的“咔哒”落锁声传来,妈妈又把他锁在了里面。
别墅的门在他们一家搬过来后全部换过,现在这种门锁只能在屋外打开,里面只能上别的内锁,却不能从里面打开门。
每个晚上,在洗漱好回房,他的妈妈会锁住他的卧室门。今天的妈妈忘掉了锁门,才让他跑到走廊上。
徐熙想起那个房间里的爸爸和床上的人。
他们一家四口人住在这里,除了白天进来打扫的阿姨,没人能踏进这栋别墅。
那双白嫩手臂的主人是自己鲜少见到的哥哥,毫无疑问。
哥哥。徐熙脑海里还能记起再幼年时的记忆,他是有个亲哥哥的。
哥哥叫做徐璀,因为智力不足的原因比他更像个孩子。哥哥的身体不好,而且畸形。
那时候的妈妈会把他们两个玩积木的身子揽进怀里,像玛利亚那样慈爱。
他的爸爸深爱妈妈,而妈妈在生下徐璀后的状况急转直下。照顾脆弱的徐璀几乎要熬干她。
徐熙知道自己的出生并不如哥哥一样饱含爱意让人期待,六岁以后的徐熙被妈妈排除在那个房间以外。
哥哥不会从房间里走出来,徐熙不被允许进去探望。他的妈妈说过,要等到她死去以后。徐璀的寄主会换成他这个血缘上的弟弟。
没错,寄生。
徐璀没法自己生长,适应力比菟丝子还要差。需要一直提供营养物质和居住场所。
走廊尽头传来细微哭声,妈妈语调柔和的低语。
徐璀最粘妈妈,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跟灵长类的猴子一样抱住妈妈的腰。今年十一岁的徐璀还是不会讲完整的句子,嘴里“妈妈,妈妈”地重复。
爸爸被情绪激动的妈妈推出房间,房门“砰”地关上。
这个男人的手上还沾着徐璀的眼泪,他娴熟地安慰已经让徐璀快要入眠了。
他抹去未干的水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柴,就靠在走廊里点燃了深吸了一口。
吞云吐雾间,屋里的哭声渐渐停止。
他收起烟头和火柴开门进去,圆床上的女人与儿子仅仅挨在一起,她们相似的脸紧贴。
徐璀最近总是在半夜哭着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