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一些什么东西,不过手指空空,只有冷厉的夜风飒飒吹过,席卷走最后一丝暖意,一股强烈的窒痛自胸口炸开,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第三下绵软悠长的似一位将死的老者,缓缓踱着步子走来。
眼前,终于清晰映出了数张面孔,穆清羽,骆云,还有一个人,是秦十一,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不过,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让厉忻想清楚这些问题。
因为,黑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一切景物,声音,彻彻底底地淹没了。
滴漏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响声,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味道。
厉忻醒了过来,他的手指触摸到一处绵软,那绵软随他醒来动了一动,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是我。”
“你是?”厉忻低声说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样子。
“秦十一。”
“秦十一……”厉忻露出笑容。
有温热的ye体滴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厉忻蹙了蹙眉头说:“这是?”
“屋子里有些漏雨……”
“是吗?”
“不错。”
“骆云他们……”
“他们暂时和解,如今都守在门外。”
“告诉他们,放过云敛。”
“我知道了。”秦十一低声说:“你是不是累了,再睡一会儿,傍晚的时候,我叫你。”
“我是觉得有些累了,那么,晚些的时候,你叫我醒来,好吧?”
“嗯,睡吧。”
厉忻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十一见他阖目,胸/脯的起伏逐渐平稳,才悄悄走出门去。
秦十一本名楚渊,幼时与亲人走散,被人贩子卖到玄冥教充当下奴,养到七八岁的时候,暗卫掌司觉得他算是个可造之材,便将他编入了暗卫备选人之中,自此便关押在地宫内日夜Cao练,十三岁那一年,他杀了第一个人,正式走出了地宫,开始接受大大小小的暗杀任务。
很多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家在何处,而让一切有所转机,是在遇见厉忻之后。
那一日,他将厉忻的假尸首带回玄冥教,本打算用来换回师弟一命,怎知商鸩见了那具尸首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震怒异常,当下便命人将他抓了起来。
随后,他就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等了三日之后,听到了师弟被处死的消息,紧接着,他也被拉到刑房内鞭打了整整一天,期间,商鸩看过他一次,那张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渗人的脸,楚渊一辈子都忘不掉。
商鸩告诉他:“你不要做傻事,我知道他没有死,那具尸体并不是他。”
楚渊笑着回答:“教主,你恨他入骨,他被你抓住免不了受一次千刀万剐,我怕他受苦,已经私下处理了他,你信不信?”
商鸩的脸色又青又紫,相当Jing彩,他咬牙切齿道:“冒死救出他,就只是为了杀他,你当我是傻子?”
“教主高瞻远瞩,智慧过人,难道就看不出那个人已经是早衰短命的体格,我告诉你,救出他的第二天,他便毒发而死,只是临死前求我将他葬在荒野,再不踏进玄冥教半步。”
“你胡说!”
“我有没有说谎,教主心知肚明,那个人,确实已经死了,他来到这儿时,半条命已经归了阎王,活着的那半条命,也是教主亲手弄死的,教主求仁得仁,那人死得痛苦,虽然没有些肠穿肚烂的惨相,但也颇受些苦楚。”
商鸩的表情突然间扭曲了,眸中淬着血,就像恶煞修罗一样,他抢过鞭子狠狠抽了楚渊一顿,然后又哭又笑地瘫坐在椅子上,那表情分明是信了。
“死了……”
楚渊心里面没缘由的一阵痛快,他哈哈大笑说:“商鸩,你当真愚蠢,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注定后悔终生!”
鞭子随即狠狠抽在了楚渊的身上,次次就像刀割一样,他一口咳出了血沫,那血沫溅在商鸩脸上,真是格外解气,他一高兴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真是快断气了,胸臆间似乎有个东西噗一声炸裂,丝丝的凉意从心口蔓延出去,将全身的温度都带走了。
楚渊终于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后来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荒野之上,天上飞着毛毛细雨,身下的土地腥臭黏腻,一摸一大把的黑泥,再一摸便是一根根的骸骨,映着熹微的天色,楚渊看到遍山遍野的遗尸残骸,破损的布料裸露在泥土上,随风瑟瑟抖着。
这是一个乱葬岗,楚渊心安了片刻,知道自己已经出了玄冥教那个毒蛇窝,他觉得格外的轻松愉快。
这种愉快并没有持续更长时间,很快的,他从断情谷的谷主那里得到了厉忻已经离开的消息。
年过古稀却容色仿若二八少女的谷主默默捣着药,脸上有份奇异的淡泊,仿佛看透沧海桑田的变幻,品味够了这世间无常的悲凉。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瓶子炎鳞草的药丸,这药丸足以让他熬过毒发,却不能让他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