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戎冶伸手拉住成则衷肘弯:“阿衷,你还是跟我到楼上的卫生间吧,我给你拿件干净衣服——长风,别傻愣着,还不抓紧时间去弄点水把你的衣服擦一擦。”说着冲林长风使了个眼色。
戎冶从镜中看着成则衷,觉得他身上的冷淡疏离仿佛也因此减淡了几分,不由微微翘起了嘴角:“就知道你穿什么都合适。”
事情还没成林长风就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简直目瞪口呆:“则衷哥我对不起!”
成则衷没接戎冶这话茬,只是双手撑着盥洗台也从镜子里回视着他,声线宣读文件似的冷静而平稳:“你说过你只要和我在一起。”
成则衷打开水龙头垂着眼仔细地洗着本就干净的手,慢慢地说:“当然,他们更有厌恨我的理由,毕竟今后我对于你的孩子而言正是如卢芝兰之于你一样的存在”
戎冶有分难堪地张了张嘴,还是如实答:“是。”
他们两个人甚至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卢芝兰不一样又如何?成则衷不喜不怒地轻哂了一下,不跟戎冶争辩当事人的主观性,还是说回卢婴:“这样吧戎冶,如果你能够做表率试着接纳卢婴,我也会试着去像看待普通的孩子那样看待你就要出生的孩子。”
戎冶去拿衣服了,成则衷独自在卫生间里。对镜查看时他发现领口处也有一些痕迹,便捋起了袖子打开水龙头掬了些水清洗下巴和脸颊,脖子和领口附近的皮肤他只能用纸巾沾水,反复地擦了擦。
成则衷只能顺了戎冶的心上了楼。
“是我考验你,还是你总在我面前失忆,忘记自己是有妇之夫?”成则衷平静反问。
成则衷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看着戎冶,接着问:“你这辈子都接受不了卢婴么?”
戎冶脸色寒了一寒,还是回转过来——成则衷没说错,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戎冶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剖析品味,心间百味杂陈,靠近成则衷自背后拥住了他,想要重申自己的心意,成则衷却已经冷淡地脱开身。
成则衷应了一声。
戎冶上前一步,声音沉沉地开口:“阿衷——”他本能地想劝解,但已经反应过来,卢婴和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不是同样的无辜么?如果他迁怒卢婴,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成则衷不要厌恶他的孩子。
戎冶拿了跟成则衷身上这件颜色接近的青果领毛衣,厚度倒是适中。成则衷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利索地将身上衣服脱了拿过干净的这件套上,前后不过三四秒。
林长风呆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应:“哦!”劳拉过来引路,他快步就直奔客用卫生间去了。
“为什么这么帮长风?”戎冶紧锁眉头问道。
“你想想吧。”成则衷抽了纸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干。
阿衷都替你说话,我会重新好好考虑。”
戎冶敲了敲门:“进来了?”
青果领的特点就是有种温雅斯文的气质,而且具有闲适的美感,但这种款其实非常不成则衷——他在公司从来穿的都是一丝不苟的西服套装,衬衫都清一色领针领,严谨到极致,禁欲又威严;到私下里穿点放松些的别的服饰时,他也不会选看起来就懒洋洋的款式。
“我不是帮他,”成则衷说,“我是找个借口帮自己。”——我怕我如果不从一开始就控制自己、说服自己,以后迟早会对你的孩子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来。
“那么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势必还要跟你的孩子相处。”
成则衷点点头:“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你的孩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戎冶只讲出一个字来:“我”
“和李霄云离婚后你肯定会将孩子放在身边抚养。”
他自己当然不能幸免,连带对面成则衷身上的衣服也被弄上了肉眼可见的痕迹,唯独戎冶离“事故现场”远一点躲过一劫。
成则衷抽了张纸巾在下巴上擦掉溅到的一滴汤,平和地对林长风道:“小事,没有关系,我去清理一下,长风,你也处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吧。”语毕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客用的卫生间去。
戎冶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打断成则衷:“别胡说!怎么会一样!”
这问题来得突然,戎冶微怔一下,然后神色肃然地点了头:“是。”
“怎么毛手毛脚的!”戎冶赶紧站起身走了两步抽了些纸巾丢到流淌出来的汤上,皱眉低斥他,又问成则衷,“阿衷,要不要去清理一下?”
林长风眼里又燃起了希望,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习惯成自然地给每个人盛汤——他总是像这样默默地为其他人照顾到细节。
戎冶的那份林长风摆到他面前,接着又递一碗给成则衷。不过他正等着戎冶决定的结果,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兼之心不在焉,就因如此,他一时手上不稳把碗给掉了——虽然碗没碎,但汤水四溅。
“阿衷,你是考验我?”戎冶怀抱落空,一愣过后低低笑了一下。
戎冶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阿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