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山崖路上倏地滚下岩石落进山崖中,不知何时从靠进的篝火亮光密集地分散在林间渐渐靠近,马蹄落地的震动波及至山顶,加以雨水冲击,电闪雷鸣,这山顶岩石怕是就要滚下崖口了!
“将军!”
顾晏海立刻收声,脱下披风大步向前,抬手就把他包了个严严实实,又摘下斗笠为他带好,拧着眉头道,“前方路马车走不了,陛……您和我走,潘公公和马夫分别骑一匹,把马车推到山崖里,我们走。”说着,手下用力将景和抱进怀里,翻身下车走到马旁,抬高手把景和抱上马背,扶着他的身子迅速上马。
“……为什么…”景和茫然地望着顾晏海,窝在他的怀里冷得浑身发抖,温暖的热度几乎令他落泪,抱紧了怀里的孩子,问,“…你…不是……和他一起吗……”
顾晏海扯过一条布带将将景和固定在怀里,防止他落下马,听见这句话时指尖一抖,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灼手。他缓缓抬眸,看着景和失神的眸子里倒映着的自己,抖着嘴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自己识人不清,与景明勾结架空他的皇权,再逼他至此?
景和靠在他的怀里,咳出一口黑血,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又问:“……你…又为什么要来…救我呢……”
因为我错了。
但这句话在喉咙里反复酝酿,顾晏海看着景和惨白的脸,怀里死去的孩子,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雨水瞬间打湿头发流进眼眶中,酸涩的感受从眸间贯穿鼻腔,他闻着满鼻子的血腥气,伸手环住景和,颤抖着俯身亲吻他冰冷的额角,道:
“……我们该走了。”
他才发现景和有一处美人尖,落在额角,隐在发间,漂亮且精致。
以前从未发现。
而景和破天荒地得到了一个温柔的亲吻,一时怔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又垂下眸子,笑着点了点头,道:
“……谢谢。”
听到这句谢谢,顾晏海心里那道强撑的防线终于决堤,痛苦地仰头极力收住眼泪,他捂着眼无法面对景和温柔的目光。
这句谢谢,他受之有愧。
听着渐近的马嘶鸣声儿,顾晏海倒吸一口凉气抹去眼中的雨水,一手护着景和,一手挥动马鞭驾马往前方走去。前方山路狭窄难走,脚下泥泞湿滑,空中更有岩石坠落,需更加仔细小心。
顾晏海护着怀里的景和不让雨水打湿他们父子,但越往后头走,他的气息却越加粗重,身体更是时不时如痉挛一般抽动,抱着孩子挺身。
“呃……嗬…唔啊……”
“…怎么了?”避过一块滚下山顶的巨大岩石,顾晏海安抚着受惊的马匹,低头问着怀里的不断喘气的景和,皱眉道,“你……还好……!”
话未问完,几支利箭呼啸着穿破雨幕朝着景和的方向射出!顾晏海眼睛一瞟,立刻抬臂将景和的脑袋按进怀中,握住马绳的手当即用力抽打!接着马蹄高仰之时,他抽出马鞍旁的剑挥手便扫下一排箭雨!但还未等他开口,地面便立刻开始剧烈地颤动,恍然间山摇地晃!
倏然轰隆一声,天际乌云间亮起几道闪光,顾晏海眼皮一跳,抬头就望见几块滚落山顶大岩石——
“快走!”
顾晏海紧紧抱着景和大声喊道,萦绕在鼻腔血气依旧浓厚刺鼻,他迅速插剑回鞘,一夹马肚子开始疾行!
怀里的景和只方才一时出声,此刻却如安睡一般毫无声息,身体更是僵硬冰冷,唯有时不时虚蹬着的双腿才能告诉顾晏海他还活着。
可顾晏海还是害怕。怀里的景和身体太轻了,仿佛随时都要离开他的怀中被风雨刮走,亦如他苦苦挣扎于人世间而无法安宁的魂魄。
“……你…别怕……很快…我们很快就到齐鲁了……”顾晏海护在景和背后的手不停地揉摸他的身体,想要让他清醒一点似的和他说话,“你在发抖……冷吗…是不是冷……?”
景和没说话,将头埋在顾晏海的怀里气息粗重,坐在马背上的臀部不由自主地像外顶,将血淋淋的穴口露出马鞍外,咬着牙往下用力。
“……景和?”
顾晏海兀的明白了,抬起另一只手揽住景和胸前,扶着他后背的手一路向下探进臀下穴口,并起两指堪堪没入两个指节,便摸到一个巨大的硬块堵在他的湿热的甬道中,无法动弹。
“是……孩子……”想都不用想这是什么,顾晏海盯着景和青白的后颈艰难地吐字,手指还未收回,掌心间却感受到一阵滚烫的稠厚的湿热。他怔愣地挪开手凑到眼前,腥臭浓郁的血腥气立刻扑面而来。
暴雨冲散手心里的血块,顾晏海无暇顾及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只能盯着这团血块颤抖到无法出声。
“景和……景和…你怎么样……景和!”顾晏海紧紧抓住景和的肩膀把人儿按在怀里,大力抽打马鞭想要走的再快些,再快些,“你别怕……景和!你醒醒!”
雨下了一天,血落了一地。这条山路上落满了景和的血,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