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跑一趟,速去速回安置妥当了,她住的也舒心。”
解萦悠悠转醒时,看着带有帷帐的床,也被吓了一跳。发现守在一旁的大哥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她顿时安下心来,略一思索,解萦偏头笑道:“看来是师兄把咱们带到了医馆。”
君不封的脸颊贴着她冰冷的右手,缱绻地点点头。
“孩子呢?没看到婴儿床,是不是也被师兄领走了?”
“晏宁最近代我们照料孩子,你不用担心。”
解萦的脸上挤出一个小小的笑涡,却盖不住她的失落,“这样也好。”
“晏宁这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这段时间,大哥可以专心陪你了。”
有了晏宁和司徒清帮忙照料孩子,每天忙的像陀螺似的君不封稍微松了一口气,解萦自那次昏迷之后,每况愈下,清醒的时间十分有限。
早春二月,燕子回巢,杨柳抽芽,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本来缠绵病榻的解萦竟然要求君不封带她外出春游,只是那时她的视力已然差的可怕,看人模模糊糊,君不封自然是什么都应她,可听她的这个要求,还是在转过身时暗自垂泪。
早春不比其他时候,只有有限的生命率先露出了自己的生机。解萦从她的猩红披风里小小的露了脸,仍是半睡半醒看着四周不甚清晰的景色。君不封背着解萦走在路上,想着十余年前,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背着小丫头,从浩气盟走到万花谷。过往的回忆随着春风徐徐从他面前吹过,眼前的景色愈发模糊不清,他心口刺痛,四肢也没了力气,强撑着跪倒在一处空闲地上,他扶着解萦安稳坐好。
解萦闭着眼睛嗅了一圈,怅惘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到底是来早了,还没有到桃花开花的时候。
君不封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心绪低迷,也不敢随意说话,生怕张口就是呜咽。
“大哥,我总觉得,你似乎并不喜欢我们的女儿。”
君不封一惊,“怎么会……她是我们两个人的结晶,我怎么可能……”
“可是生下她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甚至没有问过我,她应该叫什么名字,只是由着我按小名乱叫。”
他哑然苦笑道:“是啊,为什么我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虽然终日如同苦行僧般喂养着小婴儿,旁人赞许他是个慈父,君不封对此心知肚明,他对这个孩子的情感,是掺杂着几分愤怒与委屈的,他无法做到纯粹的爱她,而这一切与那个可爱可亲的孩子全无关系,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以为自己掩饰得足够好,可没想到,还是被解萦看了出来。虽然解萦并不是从出生便来到他的世界,但自己毕竟抚养了她好些年。他固执,只能接受这一个“女儿”,不能接受她作为一个失败品退场,又给自己送来一个全新的替代;可倘若孩子是男孩,他又会生出新的憎恨,他同样不想看到一个小一号的自己,出生后没多久便要失去足以覆写他灵魂的那个小女人……归根结底,他只在怄气,和解萦怄气,和自己怄气。
“我早已替你想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念恩。君念恩,好不好?”
虽然他从来就不曾对孩子的出生有所期待,夫妻夜话时,当时心绪尚不至于一败涂地的他也曾和丫头畅想过孩子的名字,只是他胸无点墨,只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解萦身上。可谁曾想,随着解萦的身体情况恶化,他没能做到先前预料的乐观,解萦尚能对他有说有笑,他已经率她一步成了行尸走肉,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今天解萦的这一问,让他想起来那时两人的谈话,他还记得解萦对他买了一个关子。
现在她揭开了谜底。
他们之间经历了恁多龃龉,短暂的相守宛若回光返照般绚烂,回望一路的坎坷崎岖,孩子的出生是他们感情的最好注解。到最后,一切回到了最初,她始终念着那时他的举手之劳。
丫头的意思,他都懂。
崩溃的嚎啕如野兽濒死前的哀鸣一般哀婉,解萦等着他平静,脸上仍有一丝淡淡的微笑,却带着分明的愧疚。
“我总是让你伤心。”
“不,阿萦。没有。我,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没有……”
“大哥,谢谢你一路照顾我到现在……”
他紧紧抱住他的女孩,泪流不止。
“从一开始,我们都清楚我的身体情况。快要毒发了,所以很多事如果现在不处理好,就没有机会了。”拥着自己身体的男人变得异常僵硬,她费力抬起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先前只是想着,等我走后,让师兄那边帮忙,劳烦你抚养念恩。可没想到你会回想起一切。现在看来,我到底注定是要让你忍受一次失去的痛苦,大哥,我还记得以前茹心姐姐走的那段时日,虽然你表面上和我有说有笑,其实私底下,想过很多次殉情。十多年过去了,我总觉得,你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做呢?”
解萦一下戳中了他的心事。
“如果没有念恩,等我走的那一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