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封面无表情的听着解萦同仇枫的图谋。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老了,也经历了不少世事,起码很难有什么能触动心房。
仇枫被燕云这一番潇洒行径弄的发懵,时间紧迫,也不容得他多想。与解萦日夜兼程,他们赶到了南屏山附近。仇枫计算着师傅到达扬州的日子,估计彼此能够有一两天的时间差。南屏山已经是浩气盟的管辖范围,到了熟悉的领域,紧绷的神经随之懈怠,面有风尘的解萦都收敛了一路的疲惫,有了些微活泼的笑容。
听着解萦
解萦的打算令仇枫心中对她更为敬重。她不准备徇私枉法,君不封是武林的“大恶人”,即便解萦对此存疑,但既然武林有公论,轻而易举的在一个破庙里处刑了他,未免太对不起死于他手下的亡魂,仇枫此举有失偏颇。依照君不封这样的身份,理应带他到盟主身边,亲自审问。解萦自己正是担心君不封死的太容易,才一直有悄悄地跟踪他,为的就是在最后一刻打断仇枫的行动,同他说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免除了旧人为君不封说话的嫌隙。
仇枫终于完全确认,眼前的人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外家功夫没忘,唬唬外行人还可以,而内里颓然,不堪一击。
倒是缓和了他内心的波动,只需要几个剑招刺探一下虚实,再同他说明来意即可。
令他犯戒的永远都是解萦。
她明明知晓那四年间他的全部,她却在一个后生面前,这样肆无忌惮一本正经认同着那些莫须有的编纂,君不封垂下头,胸腔里的一颗心四处乱撞在钢筋铁骨一样的身体上,只是沉坠,只是疼。
两人之间犹如小儿女的亲密感自然逃不过君不封的眼睛。
她到底还是追了来。
仇枫和君不封均是一愣。
君不封在梦里想过无数次他们的重逢,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应变方式,演练的多了,现实不期而至,他反倒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挤出一抹苦笑。
“不可——”
仇枫打了官腔,声明自己将即刻与解萦离去前往浩气盟。出乎他意料之外,燕云难得没有要求三人同行,单是啼笑皆非地看着始终垂头沉默的君不封。燕云的举动一度让仇枫以为燕云看上了君不封这个魔头,忍不住心里嘀咕燕云这个糟糕的品位,好在燕云只是笑模笑样地打量,看够了,果断同二人践行,转身离去。
燕云在破庙外等待他们三人良久,最先出来的是仇枫,紧随其后的是被绳索牵引走的踉踉跄跄的君不封。燕云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目瞪口呆。
成就感与苦涩感在他心头缓缓蔓延开来,终究是有女初长成,也终究是物是人非。幸好所有的迷恋都是过眼云烟,他见识的始终是她的狂热。如今她的眼中写满了古井无波,他知道,那是她的成长。
面无表情的解萦堂而皇之的将君不封从头到脚扫了又扫,解了几年的渴,才不慌不忙的拉扯过仇枫,同他说自己的打算。
仇枫的剑招凌厉而迅疾,君不封本能向四周闪避。年少时期与挚友之间的切磋比试尚不落下风,如今自己行动迟缓,只得仓皇逃窜。
沉默了一路的君不封到了南屏山,看着与往昔相似的风景,再想曾经亲密的战友之间的疮痍,本就怏怏的情绪愈发落花流水直奔低迷。
随手点了君不封的穴道,干净利落地将佩剑悬于腰间,仇枫意识到解萦和君不封之间的尴尬场面,便自觉让到一边,让解萦离君不封更近。
君不封被解萦特制的绳索捆的严严实实,衣物的破旧在这番捆绑之下更凸显人的落魄。结识的上半身被绳结勒得分明,完美的显出了他身体的美好轮廓,腹部更未被解萦放过,要害之处在绳索的挤压下颇为突出。他的脖颈上带着解萦套着特制的项圈,整个人经由绳索牵引前进,外加君不封面无表情的面容和随着绳索牵引不住趔趄的身体,活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狗。仇枫是个正人君子,又在解萦的古怪的世界中沉浸许久,自然看不出解萦这一番行径的道行,单是奉命行事。燕云一眼看出了绳结打法的情色和侮辱意味,知道解萦确实是有备而来。笑过之后,她忍不住揶揄地瞟解萦,解萦回敬给她礼貌的微笑,感谢她看出了自己的包藏祸心。
解萦面色如常,神情平淡地注视着自己号称失踪数年的大哥。而她的大哥,适才还有点江湖老油条的气势,如今一切的气势都沉浸下去,他又变回了那个面对自己张皇失措的囚徒。
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解萦的声音从仇枫身后飘来,仇枫功亏一篑地叹了口气,知道解萦终究还是提防着自己。也罢,戏做的足,在师傅面前也好交代,其中原委,让他日后再同解萦解释。
剑尖抵在了君不封的喉头,“师门有命,得罪了。”
仇枫做好了同解萦密谋的打算,不想从解萦口中听出的话语反倒刚直不阿的令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原本的打算被解萦这一招打的七零八落。权衡一二,仇枫不得不承认,解萦的法子最为稳妥周全,抢先手到了浩气盟,一切交由盟主决断,可以最大限度保君不封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