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蹲在这干嘛,”宋青山出了一天的摊,又饿又累,回家看到郑濂蹲在地上不知在比划些什么,没烧饭没煮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做饭去,老子快饿死了。”
小孩正聚Jing会神地用细支木棍沾水在地上练字,挨骂了也不说话,默默把棍子和盛水的破碗收好,跑进简陋的小厨房捣鼓晚饭。不多时就端了蒸米饭和一盘炒青菜出来。
宋青山洗了一把脸,把脸上蜡黄麻子的伪装洗掉,露出白皙尖俏的脸,哼着小曲,把回来时顺路买的鸡腿用刀分成大小两份,“我干活累,要多吃点。”宋青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四分之一的rou扒给小孩,然后抓着鸡腿就着饭菜大吃大嚼起来。
郑濂对此习以为常,他今年九岁,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六年了。
郑濂是吴国当朝大将军郑峰的儿子,郑峰因被jian人陷害满门抄斩,只余幼子流落在外被人收养。宋青山是郑峰的忘年交好友,因宋是江湖人士所以这层交情也没什么人知道。当郑峰的亲兵拼死将郑濂送到宋青山身边时,他也不过才十六岁。
十六岁的半大孩子要养一个三岁的幼儿,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他带着年幼的郑濂东躲西藏,前几年朝廷咬得紧,他们在一个地方生活半年就得收拾包袱换另一个地方住。最近两年朝廷可能觉得郑氏满门都死绝了翻不出什么风浪,这才松了些。
小孩之前的名字不能用了,宋青山自幼在山里跟着老师傅习武,识不得太多字,只会写自己名字和老家村头那条叫濂河的江的名称,就给小孩重新取了个名字唤郑濂。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吴国的最南边,这里战乱少,经济繁荣,离王都远,已经住了两年了。
宋青山做不了账房先生这样轻松的文职,平时就去山上猎些野货挖些名贵草药来卖,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他是个双,虽是个粗人,皮rou却生得不错,皮肤怎么也晒不黑,一双狐狸眼配着尖细的脸蛋,长相幼得很,也爱招人,从前摆摊被一个地痞看中,想掳宋青山回家做个暖床的小厮,宋青山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一顿,然后连夜带着小郑濂跑了。
从此以后宋青山要是出摊走动,一定会把脸和脖子都给涂黄才出门。
他虽是个大老粗,但对郑濂很严格,平时送郑濂去学堂上学,闲下来有时间就在院子里教他习武。郑濂平时寡言少语,老气沉沉,唯有在练武时眼睛才会放光,宋青山一开始让他绑沙袋扎三个时辰马步,小孩就真的咬牙一声不吭坚持下来,嫩白的小脸全是汗珠,晚上腿部肌rou酸涨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腿疼得都站不起来。
宋青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背着小孩去医馆看大夫,骂小孩古板不知变通,身体难受了还要硬扛着不说话。等到了大夫那儿他小心翼翼把郑濂从背上卸下来时,发现小孩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