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已发青的阮韶,“阿韶,我们就要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话未说完,胯下惊雷突然警惕不安地躁动起来。箭声夹在山间呼啸的风雪中几乎细不可闻,射到眼前才被发觉。那支箭擦着刘琸的胸膛,直直射向阮韶。
刘琸目眦俱裂间,箭头射入阮韶胯下的马脖子上。马嘶鸣痛叫,扬起前踢。阮韶防备不及,一下就被掀翻。刘琸一个弯腰将他接住,捞入怀中。惊雷不等主人催促,就扬蹄朝着山坳狂奔而去。
阮韶被刘琸护在怀里,脸埋在他胸膛中,一时间感觉不到风雪的冰冷,只能感受到男人身体令人安心的温度,听到他激烈的心跳。他们身后传来惨烈的厮杀声,在呼啸的山风中时远时近。箭紧追不舍,时不时落擦着身子射落地上。刘琸的声音却始终沉稳镇定。
“抱紧我,阿韶!我们就快要到了!”
阮韶紧抱住他的腰,听到他喘息越发粗重,知道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无能为力,只有咬着牙,坚定地回应他:“是,我们就快到了!”
雪落在发梢,凝结成冰,嘴里呼出的热气立刻变成白雾。整个山谷都因为这一场追杀而轰然咆哮起来,积雪崩塌,寒鸟惊飞。惊雷拼力奔驰,下了山坡,跃过石滩和冰冻的河面,终于冲进了对面的密林之中。
刘琸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催促着惊雷前进。穿过这片茂密的山林,山势又变得复杂。阮韶拉着缰绳,指挥着惊雷绕过积雪下的枯木和山石,寻找到了采药人的小路,顺着朝山下走。
身后的追兵似乎被阻隔在了山坳的那一边,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稍微放松。刘琸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俯身搂住阮韶,终于显出疲惫虚脱之态。
“你还好吗?”阮韶回头看他。
“没事。”刘琸一脸是汗,眼底发青,的确非常疲惫,“刚才用力过猛,现在有点缓不过来。别停,当心他们追上来。”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阮韶摸了摸他汗湿的脸,轻柔地说。
刘琸嘴唇在他额角碰了碰,道:“阿韶,我终于随你回越国了。”
阮韶微笑,“走,我带你去找我的手下。”
惊雷驮着两人在深山里跋涉,风雪小了一阵,又逐渐变大,但是刘琸一直将阮韶拥在怀中,用身子护住了他。
阮韶见追兵没有赶来,心里轻松不少,一路上轻言细语地说个不停,“这山下有温泉,等我们脱了险,一定要带你去好好泡个澡。我那个庄子离此地不过三日路程,却是温暖很多,也种了一池荷花。对了,我这次要再为你捉几条胭脂鱼,做糖醋鱼给你吃。我知道你最喜欢糖醋味道了……”
刘琸靠在他背上,头依着他的肩,低低笑了两声,“等我们安全了,你可要好好喂饱我……”
阮韶听出他话里暧昧的暗示,笑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
“谁叫我这么爱你呢?”刘琸轻声在他耳边说,“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弄明白自己爱你,然后也让你也爱上了我。阿韶,过去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是我人生里最开心的时光……”
“别说了。”阮韶微微皱眉,“你这一辈子还长呢,以后更快乐的事还多着呢。你这是怎么了?”
刘琸嘟囔:“没力气了,好想睡。”
“那你靠着我休息一下。下山了我叫醒你。”
刘琸嗯了声,又含混不清道:“阿韶……”
“什么?”
刘琸却只是轻笑,半晌才说:“我真爱你。”
阮韶的心软得融化,胸口暖得好似饮了醇酒一般。他莞尔,柔声回应道:“我也爱你。”
刘琸发出满足的叹息,将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渐渐没了声息。
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风雪终于又稍微转小。阮韶抖落了头上的积雪,望着越来越平坦的山路,终于露出笑容。
“阿琸,我们快到了。”
刘琸没有出声。
惊雷踩到了雪下一块石头,马蹄一滑,身躯朝前斜去。马背上的两人也随之向前倒去,阮韶下意识伸手扶住身后的人,刘琸却缓缓地从他背上滑落,朝雪地上倒去。
那一瞬间,阮韶想不也想,扭身一把抱住了刘琸,被他带着一同坠落下马,被他重重压在了雪地上。阮韶张了张口,突然向是被刺了一刀似的惊恐抽气。视线越过刘琸的肩,看到他背上的三根箭羽。
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身躯硬冷地犹如身下的积雪冻土,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用力挤压揉搓,巨锤一下接一下地敲打在头上。
阮韶疯了一般抱住刘琸,翻身坐起来。箭头深深没入刘琸的后背,流出来的血也早已冻结成冰。刘琸无知无觉地躺着,面色苍白如血。阮韶摸着他的脸,他的脖子,只能摸到一片冰冷。
“不……别这样……阿琸!”阮韶捧着刘琸的头,惶恐地叫着他的名字。刘琸双目紧闭,面色安详,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温柔地回应爱人的呼唤。
“别这样,阿琸……我们说好了的……”阮韶无助